第181章 嫁衣

發佈時間: 2025-04-14 18:33: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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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十九,天色還未破曉,四周依舊漆黑一片,清月身着夜行衣來到刑部大門外。

拿着一盒精心包裹的喜糖,找事先打點好的獄卒送進去。

盒子裏還有她親手雕的小木牀,和一副巴掌大的鋪蓋。上面那兩團亂七八糟看不出任何模樣的“鴛鴦”,也是她親手繡的。

小師傅夢寐以求的事,就是在自己成親這日,可以當一回鋪母,怎能不如她所願呢?

林芸捏着一顆糖送進嘴裏,感動的一塌糊塗。又託獄卒送回一個錦囊。

裏面裝着一塊碎布,用燒黑的碳枝寫着八個字。

“平安喜樂,一生順遂!”

清月對着星空起誓。

“小師傅,你放心,只要你一日還活着,我就會竭盡全力把你救出來!”

“你就是死了,我也要把那狗皇帝的朝政攪得天翻地覆,爲你復仇!”

清揚的馬蹄聲,悠然消失在孤寂的夜色中,漸行漸遠,直到天微微亮,不再留下任何痕跡。

清月回到閨房,任由喜婆替自己梳妝。

明豔的嫁衣穿在身上,光彩奪目。頭上的鳳冠鑲珠點翠,熠熠生輝,可心中卻沒有一絲歡喜。

因爲小師傅的判決書已下,皇帝親判死罪,秋後斬首。

本來原旨是誅九族。可小師傅的親人早就死絕,哪還有什麼族親可誅?所以那三個字成了廢話。

聽着,卻極刺耳!

喜婆見新娘情緒不佳,好心開解道。

“姑娘的姿容,是我見過的所有新娘子當中最貌美的。鴻王能娶得您這樣的王妃,是他的福分!”

清月笑了笑。這喜婆可真會說話。

昨日裏那些貴婦都說,能嫁給鴻王是天大的福分。

只有這喜婆嘴巴最甜,說祁慕能娶到自己,是他的福分。

可不是嘛,小時候三個師父和孃親,總喜歡把這話掛在嘴邊。說以後哪家兒郎,要是能娶到嬌嬌這大美人,可是修了八輩子的福分。

“說的好!賞!”

春茗抓了一把金瓜子遞給喜婆,把喜婆樂的眉開眼笑。

她好歹也是位六品小官的夫人,不是那等子沒見過世面,見錢眼開的膚淺之婦。

因父母健在,兒女雙全,家中和睦,便常被不少人家請來當喜婆。

像七小姐這般大方,出手就是一大把金瓜子的人,還真是從未有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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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新娘子的賞賜,乃喜錢,我就厚着臉皮收下了。祝七小姐良緣遂締,美滿長康!”

吉時未到,祁慕還未前來接親。

可齊珠珠卻被吳書語那張阿諛奉承、溜鬚拍馬的嘴臉氣的按捺不住,跑到清月的閨房來鬧事。

“哎呦!七妹妹,你今兒這打扮可真漂亮!”

“不過我瞧着這嫁衣的顏色怎麼有些不對呢?”

“你既是嫁給鴻王作正妃,不應該着大紅色麼?”

“怎麼這喜服瞧着,卻有些像嫣紅?”

古代皇室子弟娶正妻,嫁衣爲大紅。側妃,嫁衣爲嫣紅。妾室,稱不上嫁衣,只在入門那日,一襲粉衣,一頂小轎擡進來就算完事。

爲了不讓清月看出端倪,祁慕可是費了好大心思。想盡一切法子,將這嫣紅染的極接近大紅,好矇混過關。

誰知道,還未過門拜堂。就被齊珠珠這大嘴巴點穿。

“什麼,嫣紅?”

清月仔細一看,嫁衣乃名貴的蜀錦,雖然紅的奪目,可好像確實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。

“喜婆,你見過的喜服多,幫我看看,這嫁衣可有什麼不妥?”

喜婆摸着袖口和裙襬,湊近了仔細端詳,的確是嫣紅。

只是用茜草和血藤泡過,與紅色無異,不湊近細看,根本無法發覺。

看齊珠珠那得意的神情,清月就知道,此事定有蹊蹺。

於是,不管不顧的衝到前院,找魏青問個明白。

“父親,你過來,我有事要問你!”

魏青正招待一衆官員男賓,哪有功夫理會她。

“小七,你,你,你,你不好好在閨房梳妝。跑到這來作甚,快快快,快回去!”

男賓們一邊欣賞美人的傾城之姿,一邊竊竊私語。

這位七小姐還真是行事放浪,新婚之日,不蓋蓋頭,跑到前院見男賓,還真是不知羞恥。

“父親,你過來,我有要事問你!”清月再次高聲叫喚。

大庭廣衆之下,被女兒大聲吆喝,魏青的面子掉了一地。

憤怒的罵她。

“有什麼事,不能等出嫁後再說?沒看到爲父在招待賓客嗎?”

“你這冒冒失失的跑出來,像什麼話,還不滾進去!”

此刻,清月哪還管什麼名聲,只想問個清楚。

“爲什麼我的嫁衣是嫣紅?”

“這嫁衣到底是周氏爲我準備的,還是鴻王送來的?”

魏青暗道,壞了。明明造得這麼像,這死丫頭是怎麼發現的?

爲了替鴻王遮掩,只好謊稱。

“嫁衣自然是你母親準備的。什麼嫣紅,明明是大紅。這麼華美精緻的嫁衣,你還有什麼不滿意?”

清月的怒吼,比魏青更甚,還帶着強勢的威壓。

“這就是嫣紅,別當我瞎!把周氏給我叫過來,敢在我嫁衣上做手腳,我得廢了她!”

“還有,趕緊替我重新弄一套嫁衣過來。這套,我不穿!”

魏青頭疼。

這死丫頭怎就如此倔呢,將就將就,不好嗎?

叫周氏過來也無用,她根本就不知情。再鬧下去,這親,還如何成啊!

“你先回去,周氏我自會處置。”

“這會你讓爲父到哪裏去給你找嫁衣?你先穿這套,等成親後再說!”

清月懶得同魏青白扯,提着劍直接去女賓那頭找周氏。

魏青一看這架勢,就知道要出事。連忙拽着魏知彰一塊跟上。

而那些男賓,也想看看熱鬧,紛紛追着到後院。

周氏正喜盈盈地忙前忙後張羅喜宴呢,突然,脖子上就橫着一把冷冰冰的利劍。

嚇得魂兒都快飛了。

“踐婦,說!爲什麼要壞我親事,在我的嫁衣上做手腳?”

周氏被問的滿頭霧水,不知所言。

“七小姐,你又發什麼瘋?”

“什麼壞你親事,什麼嫁衣?我費心費力爲你張羅婚事,哪一點做錯了?”

清月見她不說實話,手中的利劍輕輕一劃,周氏的脖子上就出現一圈鮮紅的血痕。嚇得諸位女賓,頓時間花容失色。

“還敢狡辯!我只問你,我的嫁衣爲什麼是嫣紅?你以爲做的跟大紅很接近,就可以瞞天過海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