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出門的時候,沈宏不放心,又派了沈家的四個護衛。
馬車上,蘇墨月一邊逗弄沈衍,一邊對奶孃囑咐道:“進了侯府之後,你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。有任何的不對勁,都要來告訴我。府裏給的吃的喝的,都不能給孩子吃,你也不能吃。”
奶孃慎重地點點頭,心裏暗暗記下蘇墨月說的話。
馬車很快到了平陽侯府,傳旨的公公和禮部的隨行人員已經等着了。
蘇墨月抱着沈衍上前接旨,這是沈衍離開蘇家之後,蘇家衆人第一次見到這孩子。
準確地說是從出生後,第一次見。
畢竟是沈家的嫡孫,老夫人和蘇文澈都不自覺上前看看。
“哎呦,這孩子和他爹小時候長的一個樣,一看就是蘇家的孩子。”
說者無意,聽者有心。
老夫人的話,讓陸氏心裏有些慌亂。
也不自覺地上前看了看沈衍,眉目間能看出蘇文澈的影子。
陸氏定了定神,上前說道:“這聖旨也接完了,祠堂那邊都預備好了,我先過去再提點提點他們。”
若說之前蘇家立這個孩子爲世子是不得已,老夫人看到孩子之後,倒是多了幾分真心。
聽陸氏這麼說,忙道:“快去,都預備妥當了,千萬不能出岔子。”
陸氏聽着老夫人話裏的叮囑,心裏有些不悅,但還是笑着臉走了。
蘇墨月把孩子交給奶孃,跟在老夫人和蘇文澈後面。
一路上,蘇文澈和老夫人的目光就沒離開沈衍。
老夫人甚至說道:“孩子上完族譜,就可以回府了,蘇家的孩子總不好一直長在沈家。”
蘇墨月清冷着聲音說道:“孩子還小,離不開娘,大點再說吧。”
老夫人有些不悅,想再說些什麼,被蘇文澈拉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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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文澈並不想和蘇墨月母女起爭端,他也發現了,蘇家在這母女身上,是一點好都討不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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甚至他還有些膽怯,上次沈雲清打他的場景,他到現在還記得呢。
不到一刻鐘的工夫,衆人就到了祠堂。
蘇家本家的幾位長輩,也被請了過來。
祠堂是單獨的院子,進了院子,裏面是青石板鋪的道路。
正房五開間,氣象威嚴,軒昂壯觀。
從門口隱隱能看見裏面正上方供着的諸神牌位。
這樣正式的場合,蘇墨月和奶孃是不能進祠堂的,陸氏此時也在外面等着。
孩子被蘇文澈抱在了懷裏,蘇文澈和老夫人還有本家幾位長輩一起走了進去。
蘇墨月心裏隱隱有些不安,沈衍從出生就沒離開過她們的視線。
如今孩子被交給了蘇家人,她怎麼想怎麼不放心。
陸氏站在祠堂門口,笑意銀銀的樣子。
陸氏身邊的花嬤嬤,有些神情緊張地看着祠堂裏面。
主僕兩人,還時不時對視一眼。
蘇墨月心裏咯噔一下,念頭一轉說道:“我先去更衣,這裏姨娘先照應着。”
陸氏便知道她是要去如廁,心裏不疑有他。
蘇墨月匆匆出了家祠的院子,趁着陸氏不注意,順着邊上的小甬道,去了後面。
她記得這院子有個小門,能直接到祠堂正房的後窗位置。
說起來前世她沒少被罰跪祠堂,所以對這裏也算熟悉,如今倒是派上用場了。
繞到後面,果然那個小門還在。
蘇墨月看看左右,四下無人,便擠了進去。
一路小跑去了祠堂正房的後窗。
後窗緊閉,裏面傳來蘇家長輩念祭文的聲音。
祭文先是追憶先祖的養育之恩,又歷數了蘇家從寒門到世家的不易。
蘇墨月心裏冷笑,這些世家大族,內裏都快爛透了,這種面子事卻格外上心。
她看不見裏面的情形,此時有些着急。
輕輕推了推窗櫺,不敢太用力。
窗櫺被推開了一道縫隙,蘇墨月順着縫隙朝着裏面看去。
此時蘇文澈抱着沈衍正在磕頭,一切都很正常。
蘇墨月心下稍安,難道是自己想多了?
緊接着,有小廝點燃了香火,要放在沈衍的手裏,由蘇文澈幫着插到香爐裏。
蘇墨月忽然覺得不對,鼻子用力聞了聞,這香?
心裏想明白了,便毫不遲疑往前面跑去。
陸氏還沒等反應過來,蘇墨月就已經衝進祠堂裏面了。
二話不說就從蘇文澈手裏搶過沈衍,然後抱着出了祠堂。
“奶孃,你抱着孩子。”蘇墨月把孩子交到奶孃的手裏,就開始把脈。
此時蘇家衆人也出來了,都是一臉鐵青的神情。
“你怎麼回事?誰讓你進去的?禮還未成!你怎麼如此胡鬧?”蘇文澈厲聲呵斥道。
老夫人也說道:“你還有沒有規矩?這是要幹什麼?怕我們虐待孩子不成?”
蘇家幾位長輩此時竊竊私語。
“真是造孽啊,一個和離又退婚的女兒闖進祠堂,咱們蘇家還能有好運勢麼?”
“找個人做做法吧,這可是不吉利啊。”
蘇墨月的手指從沈衍的手腕上拿開,臉色陰沉地進了祠堂。
蘇文澈氣得大聲吩咐身邊的小廝,“把她給我攔住,不能讓她進去。”
蘇墨月是會些拳腳功夫的,兩腳就把小廝踢了出去。
轉瞬的工夫,就拿着那根香出了祠堂。
臉色鐵青地掃視了一圈在場的人,又把奶孃和沈衍護在身後。
吩咐翠蘭看好小少爺。
都交代好之後,蘇墨月看向蘇文澈,“父親,你們蘇家如果是不想認回孩子就直說,暗地裏下手算怎麼回事?”
蘇文澈有些生氣,又有些不解,“你說的什麼混賬話,誰暗地裏下手了?”
蘇墨月舉起手中的香,“這香是剛才衍兒手裏那只,上面沾染了雷公藤的粉末。這藥對大人傷害不大,可若是被孩子沾上了,不傻也會呆。”
說完,她便盯着在場每個人的臉色。
老夫人和蘇文澈都一臉吃驚,蘇家幾位長輩雖然吃驚,但是又帶着點看熱鬧的意思。
陸氏和花嬤嬤則是有些驚慌失措,尤其是花嬤嬤,臉色已經變得慘白。
想來,她就是經手人了。
蘇文澈也反應了過來,厲聲說道:“不可能,這孩子也是蘇家的子嗣,蘇家沒人會害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