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安月下,幾多朱閣青瓦。
夜色如水,如傾倒的墨汁暈染整片天空,月亮嬌羞的躲在雲層後,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美。
宋晚銀的臉頰紅彤彤的,額頭滲出了晶瑩的汗珠,在酒精的作祟下,半夜開始鬧覺了。
“嗚嗚嗚……我好難受……”
蕭景珩寸步不離的守在牀榻邊,見她緊閉雙眼,細密濃長的眼睫微微顫動,櫻桃小嘴裏不停地嘟囔着。
他心疼不已,起身倒了一盞茶,遞到宋晚銀的嘴邊,輕聲說:
“小師妹,喝點茶水發發汗就好了。”
宋晚銀迷迷糊糊中感受到水源,伸出小手抓住茶盞,彷彿回到了嬰兒初期,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起來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
她因爲喝得太急,不小心嗆到了,小臉瞬間憋得漲紅。
蕭景珩趕緊拍了拍她的後背,學着母親生前哄自己小時候的樣子,綿言細語道:
“小師妹,呼嚕呼嚕毛,喝水嗆不着。”
宋晚銀躺在牀榻上翻來覆去,覺得身上的錦袍過於繁重,就像是枷鎖般束縛住四肢,嘴裏嘟囔一句:
“甜橙,給我,更衣。”
蕭景珩轉身去放茶盞了,一眼沒看住,就發現宋晚銀已經將外袍褪下,只穿着裏面的中衣了,而那雙不安分的小手正在解帶子。
女子無論再怎麼僞裝,儀態和體型都比男子要嬌小玲瓏,前凸後翹,性感嫵妹,那身材曲線一覽無餘。
他的臉龐刷得緋紅滾燙至耳根,碩大的喉結上下翻滾着,強行定了定神,掏出別在腰後的玉骨折扇,來到她的身邊輕輕的扇着風。
“小師妹,心靜自然涼,脫了衣裳會感染風寒的。”
說完,便伸手扯過被子,把她的嬌軀裹得嚴嚴實實,連一根手指頭都不露出來。
宋晚銀又開始哭鬧起來,只覺得嗓子發緊,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的扼制住,無處可逃。
“嗚嗚嗚……母親,我要母親給我講故事……”
這一刻,她暴露出敏感脆弱的心,夢見自己回到了兒時,每次晚上害怕得睡不着覺時,母親都會守在牀邊給她講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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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景珩的心緊揪着,爲了安撫她的情緒,邊扇着風,邊娓娓道來:
“在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個小男孩,遇見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小女孩。
他非常喜歡小女孩,每次都各種投喂她,私心想着只要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,別人就不會惦記了。
在山頂上觀賞了一場浪漫的螢火蟲的氛圍下,他和小女孩有個約定,會永遠緊牽着小女孩的手,爲她捉住一百只螢火蟲做一盞小燈籠。
後來,小男孩和小女孩長大了,他們卻走散了……”
蕭景珩的嗓音低沉又賦有磁性,最適合助眠了,很快就讓鬧覺的宋晚銀漸漸的安靜下來,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。
這一講,便是一整宿。
翌日,天邊漸漸泛紅,一輪驕陽從雲層後躍出,綻放出溫暖的光芒喚醒萬物,一片生機勃勃的繁榮景象。
宋晚銀被一縷暖陽喚醒了,睜開細密濃長的眼睫,轉動着黑亮的大眼睛,左顧右盼起來。
咦?我這是在哪裏?
這時,房門被推開了,蕭景珩端着托盤走了進來,上面擺着一碗粥,一盤炒時蔬,還有一個饅頭。
他不想讓京墨和店小二送早飯進來,以免打擾到宋晚銀休息,於是便親力親爲的照顧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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折騰了一整宿,想必宋晚銀醒來一定會感覺到餓的。
宋晚銀一開始還充滿了警惕,緊抓着被子護在胸前,當看清來者是蕭景珩時,頃刻間覺得天崩地裂,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。
師哥怎麼會在這裏?
我昨晚有沒有醉酒失態?有沒有幹了什麼蠢事?有沒有胡言亂語?
完了完了,我的一世英名全都毀於一旦了!
蕭景珩見她醒了,幫她擺放好碗筷,聲音低啞道:
“小師妹,快來吃早飯了。”
宋晚銀正在抓耳撓腮的懊悔中,聽出他的聲音有了變化,好奇的問道:
“師哥,你的嗓子怎麼了?”
蕭景珩清了清嗓子,故作若無其事道:
“沒什麼,或許是天氣乾燥的緣故。”
宋晚銀信以爲真的點了點頭,來到桌前準備吃飯,卻發現他給自己遞筷子的右手都在顫抖。
“師哥,你真的沒事嗎?”
蕭景珩連忙用左手按住右手,試圖讓它平穩下來,一本正經道:
“無妨,只是剛才端托盤的時候,有些乏累了。”
他委實不忍心告訴宋晚銀,昨晚他足足講了一整宿的故事,還扇了一晚上的風。
每次他剛一停下,宋晚銀立馬就開始哭鬧起來,只能咬了咬牙堅持下去。
宋晚銀一邊捧着碗低頭喝粥,一邊好奇的東張西望,試探性的問道:
“師哥,你爲什麼會在這裏?
你有看見甜橙嗎?她跑到哪裏去了?”
蕭景珩伸出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,微微顫抖着端起茶盞,鎮定自若的輕抿一口,沉緩道:
“你們昨日喝醉了,是我和京墨把你們帶過來的。
甜橙在隔壁房,估計現在還沒有醒來。”
宋晚銀聞言,面皮瞬間紅透了,恨不得把臉埋進碗裏。
完了完了,這下徹底完了!
居然勞煩太傅大人親自照料自己,豈不是被他看盡了自己丑態百出的樣子?
他有沒有看見,不該看見的地方?
蕭景珩見她一副心虛的樣子,趁機想要解開心結,薄脣微啓道:
“小師妹,你爲何會去花月樓,與你同行的那位男子是誰?”
說到這裏,他稍作停頓了下,繼而擱置下手中的茶盞。
“你別誤會,我就是擔心你的安危而已。”
宋晚銀見他最近爲了幫自己處理濟世堂的事情,忙得分身乏術,眼下還要爲了自己而費心勞神,心懷歉疚道:
“師哥,那個人是壽安堂的少東家,名字叫賈元熙。
令我沒想到的是,這附近的山上生長的九死還魂草,竟然全都被壽安堂給壟斷了。
我這兩日女扮男裝前去壽安堂,就是爲了弄到九死還魂草。”
蕭景珩靜靜的凝視着她一臉真誠的樣子,確定她說的是實情,仍然有些心堵道:
“看來,你和那位賈公子關係匪淺,都已經開始稱兄道弟了?”
宋晚銀連忙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,解釋道:
“沒有沒有,我是想着先跟對家成爲朋友,就能順理成章的拿到九死還魂草。
那位賈公子雖然紈絝,但也很狡猾,對我處處存有戒備之心。
我爲了能夠跟他打交道,就只能投其所好。”
蕭景珩微微挑了挑眉,輕哼一聲:
“哦?所以你們就一起去花月樓尋歡作樂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