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跟到村子裏,此時天色已晚,遠遠瞧見陳玉珠坐在路邊石頭旁休息,臉色煞白,十分虛弱。
如此勞累,身體怎麼受得住。
江凝晚正走上前,忽然前方出現一老婦人,罵罵咧咧朝陳玉珠走去。
“你個懶東西,天都黑了還不回來做飯,敢情是在這兒偷懶躲閒呢?我兒讀書去了,你就敢不敬婆母了是吧?”
陳玉珠臉色發白,腦袋昏沉,有些起不來,“娘……”
話還未說完,老婦人便已是一個大耳刮子落下。
兇惡道:“快點回去做飯,你想餓死我嗎!”
江凝晚手心一緊,但看陳玉珠卻毫無反應,強撐着身體站起,“好,我這就回去做飯。”
老婦看着身強體健,兩腮無肉,一雙三角眼裏透着精光,覆舟薄脣刻薄無比,看着就是兇惡不好惹的人。
斜着眼瞪着陳玉珠,那眼神彷彿要把陳玉珠吃了一般,兇狠地揪了一把陳玉珠的手臂。
“快點,磨蹭什麼呢!”
陳玉珠吃痛,但也只是摸摸胳膊,沉默着加快了腳步。
看她晃晃悠悠的,江凝晚便感覺不對勁。
果不其然沒走幾步,便一頭倒下。
老婦一驚,不耐煩地踢了陳玉珠一腳,“裝什麼死,趕緊起來!”
見陳玉珠不動,老婦竟撿起一根樹枝,狠狠往陳玉珠身上抽去。
“快起來!”
江凝晚氣憤衝上前,一把推開了老婦,“她暈倒了你眼瞎嗎!”
老婦被推得踉蹌幾步,惱怒地瞪着她,擼起袖子叉着腰,“你誰啊你?我教訓我兒媳,關你什麼事!”
江凝晚蹲下身給陳玉珠把了把脈,身體損耗極大,看着身材高大,實際是體虛體溼所致。
“她病得很重,得去看大夫。”
江凝晚取出銀針正欲施針穩住病情。
老婦卻一把推開她,“住手!”
“我們家可沒錢看病,不治!我們不治!你可不要紮了針訛錢啊!”
江凝晚震驚地看着她,“你有良心嗎?她現在病情嚴重,不治會死人的!”
老婦眼神依舊銳利而冷漠,冷哼一聲:“窮苦人都是爛命一條,不值錢。”
“要是死了,那也只能怪她命不好。”
江凝晚推開她,強行施針,老婦卻大聲嚷嚷了起來:“我可沒讓你治啊!要是我兒媳有個好歹,你得負責!”
聞言,江凝晚擡頭憤怒地瞪了她一眼。
施針後,背起陳玉珠往京都城而去。
送到回春堂時,已是巳時。
醫治用藥後,陳玉珠悠悠轉醒,江凝晚給她準備了些飯菜,陳玉珠聞着飯香肚子咕嚕直叫,舔了舔乾裂的嘴脣,移開了視線。
“大夫,我沒錢看病,只能付了這藥錢。”陳玉珠從懷中取出幾文錢。
“不收錢,你過度勞累,又沒吃東西才會暈過去,你先把飯吃了吧。”
陳玉珠臉上露出一抹欣喜笑容,但卻擺擺手說:“多謝大夫好意,但我還要回家給婆母做飯呢,就不吃了。”
她撐着身體便要走。
江凝晚生氣地把她拉回來坐下,“爲了那樣的一家人,你命都不要了嗎?”
聞言,陳玉珠微微一驚,“你怎麼知道……”
但隨即她又解釋:“婆母雖然刁鑽了些,但遠郞對我是極好的。”
想到那李景遠在背地裏做的事情,江凝晚便怒火中燒。
“他對你好在哪兒?讓你幹那麼多的活賺錢養家?讓婆母那樣欺負你?還是讓你墮胎啊?”
陳玉珠臉色變得難看起來,辯解道:“遠郞是因爲要讀書考功名,他也是爲了我們的未來。”
“況且他每個月會給我一兩銀子。”
江凝晚詫異,“一兩銀子就把你打發了?”
顯然這一兩銀子也不是她自己用,還得養家的。
看那刁鑽刻薄的老太太,就知道光是這一兩銀子,大半也是花在老太太身上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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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玉珠眉頭緊鎖,有些生氣,更有些防備。
“我不認識你,你爲什麼要跟我說這麼多?看你衣着富貴,想必也不是看上遠郞吧?”
江凝晚又生氣又無奈。
想着她也是被李景遠騙了,便告訴她:“你的夫君,在京都城租了個宅子唸書,但每晚都有佳人陪伴。”
“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你被這樣的畜生欺騙,好心勸你一句,早些離開他!”
聞言,陳玉珠臉色大變。
“不,我不信。”
“遠郞對我很好的。”
“他溫柔體貼,旁人都笑話我的身材,只有他不嫌棄我。”
江凝晚不禁嘆息,想把李景遠當夜說的話告訴她聽,卻噁心的說不出口。
“我知道李景遠住在哪兒,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但陳玉珠卻態度堅定,“我不會去的,我相信遠郞。”
“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,都請你不要再污衊遠郞了。”
說完,陳玉珠留下幾文錢,離開了回春堂。
洪大夫在一旁目睹了一切,惋惜道:“說了你勸不了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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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凝晚眉頭緊鎖,嘆息道:“她只是不知道李景遠的真面目。”
思索片刻,她寫下一張紙條:李景遠住清平巷三十二號。
來到大街上,她叫了個小乞丐幫忙給陳玉珠送去。
雖然陳玉珠態度那麼堅定,但聽完她剛才的話,心中必定會有疑慮。
懷疑的種子埋下,一探真假的念頭便會揮之不去。
給她地址,去不去就看她自己了。
……
夜已深,江凝晚便留在了回春堂。
約是子時,忽然醫館外傳來一陣劇烈的拍門聲,“江將軍,出事了!出事了!”
江凝晚猛然驚醒,翻身而起。
匆匆趕去開門。
門外,小乞丐心急如焚,“江將軍,那個陳玉珠半夜去了清平巷,跟裏頭的人吵了一架,就哭着跑走了。”
“看她的樣子可能要輕生。”
聞言,江凝晚臉色一變,“她往哪邊跑了?”
“那邊!”
江凝晚立刻尋了過去。
找了一路。
大街上空空蕩蕩,一個人影都沒有。
正欲去隔壁街找找,忽然瞥見黑暗中,一個身影猛地跳進了水井裏。
“陳玉珠!”江凝晚急忙呵斥。
衝過去,見陳玉珠已墜入井中,連掙扎的動靜都沒有。
江凝晚立刻跳井救人。
所幸,陳玉珠救上來時還有氣息,吐了幾口水後醒了過來,又絕望地閉上眼。
聲音哽咽:“你救我做什麼,我除了一死,還能做什麼……”
想到今夜看到的一幕幕,她便心如刀割,往日溫柔體貼的夫君兇狠地威脅她:你要是敢傳出去,我就休了你。
她只覺得天都塌了。
不知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。
這時,一個清冷堅定的聲音傳來——
“和離,今後跟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