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沈清玥從困頓中逐漸清醒。
昨夜安撫完秦氏的情緒後,再躺下時,天已經泛起了魚肚白。她逼着自己休息了會兒,又勉強爬了起來。
青黛瞧着沈清玥時還有些詫異。
“小姐,您不過才休息了這麼一會兒,真的就起來了?”
沈清玥閉了閉眼睛,緩和下來後才道:“父親如今可醒了?”
青黛點點頭:“已然醒了。”
“老爺一大早就去上朝了。”
沈清玥蹙眉,只覺得腦袋隱隱作痛。
原本是想起個早來問問沈哲南其中情況,如今倒是碰不上了。
她泄下氣來:“既然如此,那我再去睡會兒。若是爹爹回來了,記得將我叫醒。”
說罷,轉身回了屋內睡下。
而朝廷之中,氣壓低沉凝固。
一衆朝臣低垂着頭,面色凝重複雜。
此刻,兵部侍郎魏沉激動開口:“陛下,那秦家大郎是個良善之輩,想必也不願看到百姓病重。”
“若是以此便定他的罪,實在過分!”
“哦?”墨玄挑眉,陰鬱眼眸之中滿是不悅。
他狠厲目光緊緊凝着魏沉:“你的意思是,朕的決定有錯了?”
一番質問,衆人心思沉沉。
沈哲南正欲上前,卻被鄔鳳年及時攔住。
他面色凝重,搖了搖頭。
便是在告訴他:不可。
沈哲南雖於心不忍,卻也只好收回那一步。
而魏沉面色緊張,卻只能硬着頭皮道。
“陛下的決定自然不會錯,但秦家大郎是好人,若是這般枉死,實在可惜!”
“如今陛下應當安排太醫前去爲百姓治病,盡全力幫助秦家大郎解決芸縣危機才對!”
墨玄卻冷笑着,眼眸中迸射出濃烈的殺意。
他的手緊緊抓着龍椅,質問道:“你說朕說得對,可字字句句都是對朕命令的反抗。”
“魏侍郎,看來你是覺得你更加適合坐在這個龍椅上吧!”
一語既出,衆朝臣的頭壓的更低。
這般罪行,那可是要命的!
魏沉連忙跪下,此刻也有些怕了,卻還是堅持道:“陛下!微臣說的話,陛下定然不願意聽。”
“可這字字句句肺腑之言,總抵得過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吹捧,朝臣之責,便是在陛下做錯決定時鼎力相勸。”
“秦家大郎是位好官,不應如此殞命!臣願死諫!還望陛下三思!”
這一字一句就像是刀子一般戳在衆朝臣心上。
沈哲南拳頭緊握,心中更是不忍。
可身側鄔鳳年緊緊壓着他的手,便是在要他剋制。
而墨玄被氣得站起身,指着魏沉罵道。
“好啊!這就是朕手上的好官!”
他渾身氣的發抖,“此刻,百姓民心動盪,若非爲了此事,朕何故下此命令!怎麼?是朕糊塗了,聽不懂你的意思。”
“不過你既冒犯朕,來人!”
一聲停下,數位禁軍衝了進來。
墨玄冷笑,面容輕蔑:“既然魏大人如此忠心耿耿,願意死諫。那不如就以他的命去祭奠死去的百姓亡魂!”
“你也好去陪秦家大郎一起,讓他去陰曹地府的時候也好有個伴!”
說罷,墨玄大袖一揮,擡腳便走。
而魏沉,在聲嘶力竭的嘶吼之中被拖了出去。
宮外哀嚎聲不絕入耳,一衆朝臣面色難看,猶如豬肝一般。
而後,各自散去。
沈哲南嘆了口氣,心中更是悲痛離開。
他拂袖離去,卻在宮門口被鄔鳳年攔住。
“鄔大人今日攔我又是所謂何意?若是能多幾個人出來說,或許魏大人就不會死!”
鄔鳳年沉下臉,看着沈哲南。
“沈大人此刻想着這些,不如感謝我救了你的命。”
“陛下既然已經決定的事情,就無法改變,若是你還非要去說的話,只怕和魏大人一個下場!”
說罷,他放下馬車簾子。
“沈大人自己不怕死,可別讓家裏人遭了殃。”
沈哲南臉色蒼白,站在原地卻說不出話來。
仔細一想才確實如此,齊武帝向來執拗,但是認定了的事情就無法改變。
他竟然因爲是秦家的事,腦子糊塗了。
沈哲南迴到沈府時,沈清玥已然在前廳等了許久。
瞧着沈哲南迴來,才急忙上前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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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父親,大伯之事可有轉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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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哲南臉色蒼白,無力般搖頭,甚至將朝廷上發生的事情也一併說出。
“如此情況……”他嘆了口氣,蒼老的聲音裏透着幾分絕望:“我又該如何去面對你母親?”
沈清玥垂下眼簾,這才清楚。
此事怕是絕無辦法。
而此刻宮中,一道身影駕馬而入。
直到宮門口才停下。
男人身影筆挺高大,便有禁軍上前,畢恭畢敬道:“王爺。”
鎮北王冷着眼應了一聲,隨後徑直往宮中而去。
他腳步飛快,眸中盡是怒意。
一路疾走到御書房外,正要進去,卻被太監阻攔。
“鎮北王?”太監臉上有一瞬間驚詫:“陛下,如今正在批閱奏摺,王爺待咱家稟報過後再進。”
說罷,正欲轉身開口,鎮北王便猛地上前去,伸手推開了門。
等太監想要阻攔誰,已經來不及了。
“陛下,這……”
他滿臉爲難。
墨玄沉着臉,擡手示意太監下去,而御書房的門也因此關上。
而後,墨玄才語氣不善道:“老五,這麼多年了,還是這個急躁的性子。從前朕還是王爺的時候可以不與你計較,可今後,你不當如此!”
他語氣嚴厲。
鎮北王冷笑,一步步的朝着墨玄走來。
他皮膚粗糙黝黑,面上還有一道略顯猙獰的刀疤。
“這幾年我一心守在邊關,原以爲陛下能好好治理百姓,治理國家。可若非此次有急事回京,倒也不知道陛下就是這般對待百姓的!”
墨玄冷厲目光中迸射出殺意。
他拳頭緊握,捏着手中毛筆,看着鎮北王的臉色更是不悅:“你此話又是何意?”
“朕一心爲了百姓費盡心思,沒日沒夜地批閱這些奏摺,在你心中就成了這般?還是說你此次回京就是爲了控訴朕,覺得朕有問題?”
他聲音渾厚,嗓音裏夾雜着細細密密的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