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砰!”
李冬一腳踹開村尾小院的半關的院門。
正在和丈夫說着李紅婚事的許桂香,聽到這聲響,忙站起身。
李進讓也跑出了堂屋。
看到院門外的大侄女正薅着閨女的頭髮,他忙問又出什麼事了?
李冬把手上的李美麗甩進院子裏,從兜裏‘拿’出十元幣,甩給李進讓,
“還給你,奶奶她不知道彩霞被燙傷後的後果,我知道。”
望着飄飄蕩蕩落在地上的十元幣,李進讓問道,“你想怎樣?”
李冬把馬燈放在院門外,顛了顛手上的扁擔,“我什麼都不要了,我就要原模原樣地還回去。”
“一是彩霞的腰傷,二是彩霞腰上的燙傷。”
“還完後,彩霞在村醫那邊的醫藥費,我們自己出。”
“李美麗這幾天的工錢,我算錢給你,或者,你叫我來照料你也行,我會照料的比李美麗用心的。”
“大小便的事上,我會帶上軍子民子來的,怎麼樣?三個人照料你一個人。”
“五天半,李美麗照料了彩霞五天半,出了多少狀況,我都會如數奉還的。”
李進讓彎腰撿起錢,順勢往後退了一步,“你還在美麗身上吧。”
“不!”
李冬搖頭,“我很公平的,彩霞的腰傷是你造成的,腰傷歸你還。”
“燙傷是李美麗造成的,歸李美麗還。”
“你腰傷了後,需要敷藥,再燙傷就不合適了。”
“李美麗被燙傷後,只是皮膚起泡,並不影響她做家務活。”
李進讓忙搖頭拒絕,“不行,我得下地掙工分,否則,家裏要喝西北風了。”
李冬看向默不作聲的許桂香,“李三嬸,你覺得有你在,你家會喝西北風嗎?”
許桂香冷冷地盯着李冬,“大寶,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。”
“對!”
李冬點頭,“你這話說得很對,可是你是怎麼做的?李美麗又是怎麼做的?”
“逼迫別人時,你從不想着日後會不會相見。”
“輪到你頭上了,你說日後好相見了。”
“來,你告訴我,我倆日後該怎麼相見?”
許桂香上前一步,“腰傷和燙傷都還在我身上。”
“不!”
李冬拒絕,“都說冤有頭債有主,我就要還在肇事者身上。”
“村醫來了,村醫來了。”
李位民端着煤油燈走了進來,身後跟着揹着醫藥箱的村醫。
村醫看看院子裏的人,“誰受傷了?”
“還沒有。”
李冬轉身看村醫,“我們正在商量怎麼以傷換傷。”
“什麼意思?”村醫不懂。
“她。”
李冬指着院裏地上的李美麗,“故意把彩霞的腰給燙出了泡,彩霞的腰不能敷藥了。”
“什麼?彩霞的腰剛好一點,就燙傷了?”
村醫看着地上躺着的李美麗,“你這丫頭的心,怎麼這麼狠呢?”
“你才心狠呢。”
李美麗擡頭對村醫喊,“你們次次都幫李大寶說話,不管我們一家有多慘。”
村醫對着李美麗搖頭嘆氣,“唉!毀了,好好的一個孩子就毀了啊。”
“你們一家再慘,也是你們自己作的,我們眼不瞎耳不聾,看得見也聽得到。”
有社員幫腔了。
“就是,我們都看得到,你們一家再慘,我們也不敢幫,就因爲你,你是逮誰咬誰,現在連村醫都咬。”
“就是啊,大寶對她可不差,小時候大寶牽着她出來玩,總是我妹妹這我妹妹那的,可她是怎麼對大寶的?”
“是啊,這就是只白眼狼,誰也不敢幫啊。”
“滾!你們都滾!”李美麗一骨碌爬起來,對着院門外的社員吼着。
“美麗!”
許桂香怒斥閨女。
閨女在社員心中的形象已經很差了,現在不但不忍,居然還趕人?
李美麗轉身看了她娘一眼,退回院中低頭不語。
許桂香看向李冬,“你一步步把我們逼到懸崖邊,到底想怎樣?”
懸崖邊嗎?
大寶才是真正從懸崖跳下的人。
李冬搖頭,“我沒有逼迫任何人,每一步都是你們在走,我才是被迫追在你們身後討回公道的人。”
“從落水,到美麗指認我說謊,到我房間着火,再到你半夜帶着許家人來分家,每一件事情,都不是親人能做得出來的。”
“公道自在人心,你所有的委屈,在衆人看來,不過是小丑在演戲。”
說完,她不理會許桂香,轉身對李進讓道,
“三叔,除了拿你的腰來抵債,我還可以給你一個選擇。”
李進讓忙問,“什麼選擇?你說。”
李冬嘴角露出一抹邪笑,“離婚,離了許桂香……”
“李大寶!”
許桂香怒喊着向李冬衝過來。
李奶奶立刻要護上去,“許桂香,你敢?”
高三嬸忙抱住李奶奶,老年人哪能和盛怒中的女人鬥?
李冬對身後一揮手,“所有人都讓開,誤傷了,可別怪我。”
說着,她舉起扁擔向着衝來的許桂香的腦袋劈去。
嘴裏還把想要說的話說完,“三叔,李美麗已經被許桂香教壞了。”
“把李美麗給許桂香扶養,你回李家帶着軍子民子過日子,我給你出錢,重新找個新三嬸。”
“只要有錢,媳婦隨時可以換,父母是不可以選擇的,孩子還是可以繼續生的。三叔,你覺得怎麼樣?”
看到對着她腦殼劈下來的扁擔,許桂香的怒氣變成了害怕,她轉身往院裏逃。
李冬舉着扁擔在她身後追着,“你不是說我把你逼到懸崖了嗎?”
“現在是不是懸崖?你跳啊,你跳下去摔死了,三叔就不用離婚了,直接就能找新三嬸。”
“說我逼迫你,你值得我費這個心嗎?”
“我只要挑撥一下三叔,告訴他給他找個年輕漂亮的女人,他能不心動嗎?”
退出院外的社員,看着夜色下,微弱的煤油燈光中,一個壯碩的人影舉着一根扁擔,追着一個瘦弱的人影。
本該偏向弱勢一方的心,都平靜無波。
要是李美麗真的是被許桂香教壞的,許桂香這樣的媳婦,就該趕出家門。
誰家也不敢要這樣的毒婦。
李進讓的眼眸閃爍着。
圍着丈夫轉圈的許桂香,瞥到丈夫的神情,心裏充滿了悲哀,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?
李美麗同樣站在院子中,追打的兩個人是把她和她爹當成了中心在環繞。
在她娘跑過她面前之後,李美麗陡然蹲下,伸出一條腿要絆李冬。
李冬一絆在李美麗的腿上,就暗叫不妙。
心念一動閃進空間,定住自己的身體,再閃出空間。
社員只看到壯碩的人影晃了一下,立刻就又站穩了,所有跟着提着的心又都放下了。
而李冬傾斜前,扁擔甩了出去,打在了牆壁上又折彈在了奔跑的許桂香背上。
許桂香一個趔趄,趴摔在了地上。
“哈哈哈。”
李冬哈哈大笑,“這叫什麼?這就叫報應。”
“我最多就是追一追嚇一嚇解解氣,沒想到啊,還有主動幫忙的。妙啊!”
“五星紅旗迎風飄揚,勝利歌聲多麼響亮……”
李冬唱着歌,撿起了扁擔,“奶奶,回家嘍,明天再繼續來討公道。”
“三叔,你好好考慮一下,李家大門,隨時爲你敞開。”
“李美麗,在事情沒有討論出結果前,你別去照料彩霞了,她經不起你的折磨。”
李冬扛着扁擔出來了,社員們都後退一步,讓李冬這個大塊頭通過。
李奶奶忙拉上大孫女的手,“大寶,你沒事吧?”
“沒事。”李冬搖頭,“我就趔趄了一下。”
李奶奶放心了,“那就好,回家回家,你還沒吃晚飯呢。”
李冬轉臉對村醫說,“村醫,您去我家看看彩霞那腰間皮膚該怎麼辦?”
村醫頷首,“我跟你們去看看。”
李位民拿上兩盞燈追上走在前面的三個人。
‘曲終人散’。
小院裏只餘下一片狼藉和無形的悲涼。
讓許桂香悲傷的是李大寶終於對丈夫提出這個條件了,丈夫的心,動了。
不,只要是男人,就沒有不心動的,誰不願意換一個新婆娘睡覺?
讓李美麗心涼的也是李大寶提出的條件。
她明白爹不吭聲就是心動了,她也明白男人都喜歡娶新媳婦。
就像她,並不在意趙知青娶李紅一樣,等她長大了,李紅就是一只破鞋了。
她自信能把趙知青的心給勾過來。
她更覺得心涼的是,要是爹真的和娘離了,她和娘怎麼辦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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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許家?絕對不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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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住在這裏?就算不怕別人笑話她們,她們母女倆的安全也沒有保障。
要是娘和別的男人再婚了,她就更危險了……
她還怎麼去勾飲趙知青?
小院裏的三個人,一站一蹲一趴,心思各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