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棋領命,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件軟甲,步履匆匆地走出院子。
卻不料在走廊拐角處,與剛剛從書房歸來的傅言晟狹路相逢。
傅言晟銳利的目光瞬間落在她懷中的物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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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禁微微皺眉,沉聲喝道:“站住!這是要去哪裏?”
“回稟公子,這是小姐特地爲公子新制的軟甲,讓我即刻送去。”
傅言晟凝視着那件軟甲,心中五味雜陳。
他想起凌茉回往日對待孃家人的冷漠疏離,再看如今她突如其來的關懷備至,尤其是前幾日書房內被悄然搬空的書籍,種種跡象交織在一起,彷彿在暗示着他未曾察覺的某種變化。
“該來的,終究是躲不過。”凌茉回在心中低語,迎接浴佛節的清晨。
辰時一過,凌茉回步出百靈軒,沿着熟悉的走廊緩步前行。
轉角處,她與一身月白色長袍、儒雅出塵的傅言晟遇到。
他衣領筆挺,衣角平整如鏡,舉手投足間皆令人不敢輕視。
凌茉回看着他,輕輕打了個哈欠,掩飾不住的睏倦顯露無遺,她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。
他們一前一後,沿走廊徐徐而行,直至抵達府門。
馬車早已恭候多時,凌茉回目光掃過,疑惑頓生:“哎,怎麼只有一輛馬車?”
她扭頭看向身邊的墨畫,後者會意,立刻向一旁的管家追問:“少夫人的馬車呢?”
管家聞此,面露尷尬之色,略顯遲疑地回答:“大人只讓備了一輛。”
今日,皇帝將攜文武百官及其家眷,共赴洪福寺舉行盛大的浴佛節儀式,焚香祈禱,祈願國泰民安。
儘管凌茉回與傅言晟之間的關係早已降至冰點,但在外人眼中,他們仍是夫妻,若是各自乘坐馬車前往,難免引來旁人的非議與猜疑。
因此,縱然心有不甘,他們也只能共乘一車,共同面對這場看似祥和,實則暗流涌動的浴佛盛典。
凌茉回的話語甫落,她的眸光微閃,彷彿瞬間洞察了其中的曲折。
她輕輕撫弄着衣袖,低語自問:“這下如何是好?傅言晟心緒不寧,若是半途將我拋下馬車,那場面該有多麼尷尬啊!”
凌茉回無可奈何地輕嘆一口氣,側身向身旁的管家商量:“管家,您看是否能再爲我叫一輛馬車,我們各自前往,倒也省去諸多不便。”
管家面露爲難之色,欲言又止,似乎在權衡利弊。
然而,正當他猶豫之際,馬車內的傅言晟已經不耐煩地掀開厚重的車簾。
“少廢話,快上來!”
凌茉回聞聲,只是淡然迴應了一聲“哦”,便順從地攀上馬車。
她一落座,尚未等傅言晟開口,便迅速找到一個舒適的軟枕,慵懶地倚靠其上,閉目養神。
傅言晟猝不及防,被她這一舉動擠至車廂角落,臉色瞬間陰沉如鐵。
他緊盯着凌茉回的長髮在軟枕上鋪散開來,眼中閃過一絲慍怒與疑惑。
而凌茉回彷彿全然未覺,只是輕聲提醒:“大人,待到洪福寺時,還請您喚醒我。”
此刻,馬車正沿着官道緩緩前行,距離目的地洪福寺尚有一個時辰的車程。
凌茉迴心中盤算,這段路程剛好可以彌補昨夜缺失的睡眠。
傅言晟目光灼灼地凝視着凌茉回那恬靜的側臉,心中的怒火逐漸升騰。
他冷聲詢問:“昨晚沒睡好?”
言語間夾雜着不易察覺的關切與責備。
凌茉回並未睜開眼,只是隨口應答:“嗯,看了一宿的書。”
傅言晟聞言,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微笑:“你那屋子裏除了祕春圖,還能有什麼正經書?”
他顯然對凌茉回的所謂“讀書”嗤之以鼻,畢竟在衆人眼中,凌茉回胸無點墨,怎會突然變得如此勤奮?
對此,凌茉回並未反駁,只是一笑置之:“深更半夜,自然是以觀祕春圖最爲應景。大人,您若無事,還請不要打擾我休息。”
她的話語中帶着幾分戲謔,似乎並不在意傅言晟對她的誤解。
畢竟,在他心中,自己的形象早已糟糕透頂,多添一筆也無妨。
傅言晟聽罷,暗自咒罵一聲“恬不知恥”,隨後將視線轉向窗外。
然而,凌茉回剛才那句“看了一宿的書”如同魔咒一般,在他腦海中反覆迴盪,揮之不去。
他暗自思忖:難道三年的獨守空房,竟將她逼至如此境地,以至於深夜研讀祕春圖以解寂寞?
馬車在離洪福寺不遠的官道邊徐徐停穩,打斷了傅言晟的思緒。
凌茉回是在墨棋的輕喚聲中悠悠醒來,擡眼望去,傅言晟已不在車內。
她步履輕盈地下車,只見洪福寺門前早已人頭攢動,衆多朝臣及其家眷匯聚於此,他們圍繞着傅言晟,或恭維或請教,顯現出這位當朝首輔的尊崇地位。
凌茉回深知此時不宜上前打擾,便選擇在樹蔭下駐足。
洪福寺坐落於京郊,四周山水交融,讓人暫時忘卻了塵世的紛擾。
正當她沉醉於美景之時,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呼喚。
她轉身望去,只見凌初雲與丁氏正攜手向她走來。
丁氏乃凌初雲之妻,兩人自小相識,婚後更是恩愛有加,舉案齊眉。
然而,儘管如此,丁氏對原主卻始終保持着疏離與冷漠,原因無他,皆因原主性情自私傲慢,目中無人,令人難以親近。
回想起原主出嫁時的盛況,將軍府陪嫁豐厚。
原主卻不懂得妥善經營,短短數年間,那些原本興隆的商鋪紛紛倒閉,財富如流水般流失,徒留一片狼藉。
這樣的過往,無疑加深了丁氏對原主的厭惡與鄙夷,也使得凌茉回如今在面對這對夫妻時,總免不了幾分尷尬與愧疚。
再加之她揮霍無度,對於金銀財帛幾乎毫無節制,爲了博取夫君傅言晟以及婆婆張氏的歡心,婚後更是頻繁地向孃家索取財物,大手筆購置各類珍品贈予傅家上下。
更令人痛心的是,當凌家老夫人病重垂危之際,原主身爲唯一的孫女,竟未能在牀前盡孝。
反觀婆母張氏,即使只是偶感風寒的小恙,她便日夜守候,事無鉅細地照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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