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陸先生,回見

發佈時間: 2025-02-23 18:56: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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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最遲這個月底,我會給你安排聯姻對象。”

耳邊傳來這句話時,宋矜安正站在燈火通明的客廳裏,低眸看着瓷磚地面自己的倒影。

說這話的是與她大半年未見面的父親,宋綦。

“新項目剛啓動,需要一個長久的合作保障,聯姻是最好的方式。”

宋矜安的眼底淌過幾絲譏諷,“地產開發的龍頭是陸氏,您就不怕高攀不起嗎?”

話音剛落,一沓文件徑直朝她摔來。

宋矜安淡然側了下臉,尖銳的紙張邊角驚險地從頰邊擦過。

“既然知道是高攀,那就多想想出路。”宋綦怒極反笑,“陸氏那裏還沒點頭,好好考慮怎麼跟陸時嶼搭上關係,別浪費你這張臉的優勢。”

“嗡——”

手機突兀地響起振動。

電話那頭的人支支吾吾說了幾句,宋矜安應聲,隨即平靜地望向宋綦,“阿執有事讓我去接他,我先走了。”

聽到這個名字,宋綦的臉色有所轉好,冷哼一聲算是默認。

快要踏出玄關之際,宋矜安忽然頓住腳步。

她背對着宋綦,清晰的話語一字一句迴響在屋內,“我可以聯姻,但條件是什麼,您心裏應該很清楚。”

……

當白色的跑車從宋家別墅抵達 one third 酒吧時,已經是深夜。

酒吧裏格外安靜,宋矜安踩過滿地狼藉的碎片,一眼看到那個坐在沙發上的男人。

深邃冷峻的眉眼,輪廓如雕如琢。黑色襯衣和西褲包裹着他頎長挺拔的身形,氣場矜貴又疏離。

陸氏集團,陸時嶼。

這個在江城風頭無兩,讓許多人都頗爲忌憚的存在。

此時宋矜安才恍然,爲什麼宋允執在電話裏不肯坦白讓她來的原因。

縱然傳言亦真亦假,但招惹過陸時嶼的人,都沒有好下場。

回想起先前和父親的那番對話,宋矜安的心無端沉了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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察覺到有腳步聲靠近,陸時嶼擡眼看來。

視線相撞,有那麼一瞬,男人冷冽的黑眸中泛起了不可察覺的漣漪。

“你就是宋矜安?”

問這話的是另一個坐姿懶散的男人,“請坐,別客氣。”

宋矜安認得對方,風頭正盛的新宸娛樂總裁柏硯,經常出入各色花邊新聞。

誠然,也不是善茬。

她沒有推拒,順勢在陸時嶼對面的位置落座。

後者點了支菸,肌理分明的脖頸在仰頭吐出煙氣時,呈現出惹火的線條。

“喊人打羣架,砸掉幾十瓶紅酒,咬死不肯道歉。”

柏硯慢條斯理地說道,“宋允執這會在局子裏蹲着,沒我的意思,恐怕一時半會出不來。”

聞言,宋矜安面露歉意,“抱歉,是我弟弟行爲惡劣,今天造成的任何損失我們都會按原價翻倍賠償。”

“宋小姐說得輕巧。”柏硯嗤笑了聲,“在我的場子鬧事,不是用錢就能解決問題。”

“那柏總認爲,什麼樣的方式才足夠有誠意?”

一打伏特加被擺上酒桌,“你乾了這些,今天的事我概不追究。”

陸時嶼點菸灰的手頓了頓,視線落在那排高度數的烈酒上。

宋矜安也不惱……..

“柏總未免太強人所難,如果我拒絕呢?”

“那這筆賬,我會算到宋家頭上。”

話已至此,刁難的意味再明顯不過。

片刻,宋矜安倏然淺笑,“陸先生,你再不說話,我只能把這些酒喝了。”

柏硯狠狠嗆了口煙,下意識去看陸時嶼的反應。

隔着迷濛的白霧,陸時嶼側目過來,沉冷的眸光如同淬了層冰,“柏硯,別太過分。”

偌大的酒吧裏氣氛彷彿凝滯。

話落,他又看向宋矜安,“你先走吧。”

語氣依舊淡漠,比起上一句卻緩和許多。

宋矜安沒有猶豫,“那就麻煩柏總抽空把賠償的費用明細發給我。”

轉身的剎那,宋矜安再次回眸,望着陸時嶼幽深的眼瞳,微微笑道,“陸先生,回見。”

吊燈昏黃,勾勒出她精緻的輪廓,一雙桃花眸澄如秋水,顧盼生輝。

宋矜安走後,柏硯堪堪回過神,擡腳踹了下酒桌。

“我怎麼不知道,你跟宋矜安認識呢?”

江城的上流圈說大不大,家族之間各有互通,能叫出名字的基本都打過照面。

宋家的根基不算特別深厚,早年也經歷過興衰起落。自從現任家主宋綦接手之後,始終以強勁的勢頭穩步發展。

如今宋家這一代有三個小輩,老幺宋允執最受偏愛,更是人盡皆知的紈絝子弟。長子宋矜淮是家族集團的現任董事之一,可惜早年出過一場車禍,迄今仍以輪椅度日。

至於宋矜安,傳言她常年生活在國外,對她姓甚名誰的知情者甚少。

怎麼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。

再者,愛慕陸時嶼的女人不計其數,也從沒見他正眼瞧過哪個。

陸時嶼對柏硯的話置若罔聞,“你和宋家有過節?”

“談不上過節,是我看宋允執不爽罷了。那小子上個月跟飛車黨炸街,撞了我車就跑。”

“你收拾宋允執跟我沒關係,但別牽扯不相關的人。”

柏硯似笑非笑,“這麼護短,你倆關係匪淺啊。”

陸時嶼擡起眼睇着他,即使一語不發也能令人感到無形的壓迫。

“行了,多大點事,你早說我當然不會爲難她。”自知套不出什麼話來,柏硯識趣地沒再追問。

“先走了。”

指間的最後一截煙燃盡,陸時嶼站起身,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
徒留柏硯一個人思忖了半晌,忽然想起,他曾經在陸時嶼辦公室的書架上看到過幾本保存完好的時尚雜誌,好像——封面就是宋矜安的照片?

……

夢裏又回到了三年前。

“真的不跟我回去?”

這是陸時嶼第二遍問宋矜安這句話。

上一次是他不久前提起要回江城的時候,而這一次,是在機場大廳。

宋矜安依然搖頭,甚至不敢直視他的雙眼。怕看到晦澀的失落,更怕自己忍不住反悔。

彼時的他們面對現實有各自的選擇。

他要歸國繼承家業,而她要留下來完成夢想。

在無可轉圜的結果面前,陸時嶼淡然笑着,伸手擁抱了她。

或許不能稱之爲擁抱,他只是剋制地虛攬了一下。

“照顧好自己。”這是陸時嶼留下的最後一句話。

宋矜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。

之後,整整三年,他們再沒見面。

宋矜安猛然睜開眼坐起身。

視線裏是熟悉的房間,牀邊的小檯燈還亮着微弱的光線。

許久沒做過這樣的夢了,久到她以爲不會和陸時嶼再有交集。

明明他們之間沒有狗血的誤會與矛盾,可越是這樣,越難以釋懷。

太陽穴陣陣脹痛,宋矜安從牀頭櫃的抽屜拿出一個黑色藥瓶,也沒去倒水,直接含着藥片吞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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