賢妃宮中
賢妃倚在夙聞的懷中,“陛下,您好久沒來看妾身了,可是在生妾身的氣?”
夙聞的手不安分的亂動着,惹得賢妃不自主地調笑着。
“那你說說朕爲何要生氣啊?”平淡的聲音中聽不出喜怒。
賢妃小心翼翼的瞥了夙聞一眼,“妾身也是怕有些人胡言亂語惹怒了陛下。”
“哼,”夙聞冷哼一聲,“行了,你今日叫朕過來有何事?”
一提起這個賢妃忽而從一旁的匣子中拿出一打畫冊,“陛下,止兒也快要及冠了,府裏還沒個正經主人,妾身想爲止兒尋一門親事,陛下覺得如何?”
夙聞沉思着,夙止的及冠禮禮部這幾日也上過奏疏,確實該找個妻子了。
夙聞翻看着手裏的畫冊,都是京都中的世家貴女,能入賢妃的眼,品行家世自是不俗的。
只是,這畫冊中的女子出身家族都是勢力龐大,戚家的心思夙聞如何能看不出。
夙聞翻了幾頁便沒了興趣,隨手丟給賢妃,“都是良家女子,你來決定吧,讓止兒也看看,挑個喜歡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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夙聞離開後,賢妃立即令人去喚夙止。
夙止剛回宮便被人引至賢妃宮中,“母妃,你喚我?”
賢妃拉着夙止坐下,拿出畫冊遞給夙止。
“母妃這是何意?”夙止不明所以看向賢妃。
“你也快及冠了,這是母妃爲你精心挑選的世家貴女,定爲我兒尋個賢內助,你看看,可有喜歡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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夙止看着手裏的畫冊,手指不斷收緊,“父皇也看過了?”
“嗯,你父皇特意說讓你選你喜歡的,這個許家小姐不錯,父親是一品大官,與你舅父交情很深,這個李家的也不錯,柳腰桃面,還有這個…”
“母妃,”夙止出聲打斷,“我還不想娶妻。”
賢妃笑意盈盈的臉逐漸沉下去,陰沉着臉看向夙止,“你是不想娶妻,還是不想去這些女子。”
夙止沉默着不說話,賢妃氣機擡手一巴掌打在夙止的臉上,“止兒,你是皇子,你未來的妻子必須能提供價值,地位錢財,無論如何,都絕不會是個低踐骯髒的下踐貨。”
“母妃,你過了。”夙止猛地起身雙眼逐漸發紅,怒氣騰騰。
“我要是過了,她墳頭的草都兩丈高了,既然你不選,我替你選。”賢妃將畫冊拍着桌子上,強硬的態度絲毫不退讓。
夙止只留了個眼神,而後大步離開。
“母妃決定就好。”
賢妃只覺心臟一陣絞痛,雙腿一軟,一旁的宮女連忙扶住,“娘娘,殿下只是一時沒想通,殿下總有一天會明白娘娘的苦心的。”
賢妃深深地嘆了口氣,“但願吧,總之那個女人不能留了,她在一日,止兒就越來越不受控,你去處理了,小心尾巴。”
“是。”
夙止一路不停縱馬離開皇宮,孤身一人獨自離去。
某處小院
夙止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,還是敲響了門。
“這麼晚,誰啊。”屋內女聲不耐的喊着。
婢女呆愣的看着突然出現的男人,“二,二殿下?”
夙止點點頭,眼神望後看去,“你家小姐,可還好?”
婢女胡亂點着頭,將門半掩着,不敢露出來人的樣貌。
“春雨,誰啊?”
屋內一道空靈清脆的聲音響起。
春雨立馬將門關上,死命搖着頭,“小姐,問路的人而已,沒事了。”
柳如月眯着眼盯着春雨一臉心虛的模樣,“真的?”
“當然啦,小姐我什麼時候騙過您,夜裏涼,您快進屋吧,好不容易好些風寒,別又加重了。”
柳如月看了眼門口,屋檐上的燈籠輕輕搖晃着,燈火忽明忽滅。
夙止靠在門上聽着門內的動靜,最終歸於平靜,良久,他才挪動着僵硬的身體,正準備上馬離開。
身後緊閉的院門,開了。
柳如月披着外袍提着燈籠站在屋檐下,白皙的臉如月光般皎潔。
夙止挪動嘴脣,“你,怎麼出來了?”
“春雨最不會撒謊,我一猜便是你,二殿下大駕光臨所爲何事?”
柳如月輕輕咳嗽了幾聲。
夙止想要擡手爲她順氣,柳如月一臉戒備的看着他,手僵在半路收回,“如月,我,我要娶妻了。”
柳如月莞爾一笑,“那便恭喜殿下娶得賢妻,小院偏僻,殿下日後無事不必再來了,如月喜歡安靜。”
柳如月將燈籠擱在地上,“殿下,不送。”院門再次關閉,柳如月的身影消失在門後。
沒多時燈籠也被夜風吹滅。
夙止拿起燈籠寶貝似的摟在懷裏,策馬離開,馬蹄聲漸行漸遠,直至聽不見。
柳如月倚在門上,淚無聲的落下,她低聲喃喃着:“殿下,山高水長,如月只求殿下能得償所願,再也不見。”
起夜的春雨就見自家小姐倚在門口,“小姐,你怎麼出來了?”
柳如月轉過臉將眼淚擦乾,“無事,春雨,我們明天啓程去襄城吧。”
“啊?”春雨睡懵的腦袋更懵了,“我們要離開京都了?那,”後面的話春雨沒說。
柳如月像是卸下重擔,“嗯,你不是一直想去襄城嗎?以後我們就在襄城生活了。”
春雨驚喜的看着柳如月,“真的嗎?小姐你真好,我現在就去收拾。”小姐去哪她去哪。
“等等,”柳如月喊住春雨,無奈的笑着,“先睡覺,明日再收拾。”
“哦哦哦,”春雨不好意思的撓撓頭,又催着柳如月進屋睡覺。
見柳如月躺好,春雨才退出主屋,路過門口,頓了一下不再停留,進屋吹燈休息。
賢妃宮中
收到消息的那一刻,賢妃正在簪花,手上動作一頓,隨後將花帶在髮髻上,“她走了?”
“是的,娘娘,還要?”
賢妃照着鏡子,怎麼都不滿意,將花取下隨手扔在地上,“算她還有點自知之明,襄城那邊打好招呼,看好她,既然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了。”
賢妃離去的背影帶着一絲滄桑。
當年,柳家與戚家世代交好,柳家這樣的武將卻生出了一個柳若扶風的女子,當年賢妃也算是柳如月的半個母親,那時的柳如月總是跟在後面,姨姨姨姨的叫着,與夙止青梅竹馬,情同兄妹。
兩家也有結秦晉之好的意思,只是後來,與月落之戰中柳家戰敗,損失慘重,聖上震怒,將柳家一衆男子處死,女子貶爲奴隸。
夙止替聖上巡遊江南,趕回京卻在京都中最混亂的勾欄院找到了遍體鱗傷的柳如月。
柳如月身份敏感,又是罪奴,即使賢妃再疼她,也決不容許這樣的人與自己的兒子有過多牽扯。
如今她能選擇自己退出離開,賢妃自然也能留她一命。
走吧,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,京都從來都不是好地方,世人嚮往的天子腳下,繁華似錦,只是空夢一場。
夙止立於窗前,手中握着一枚玉佩,神情灰暗,“她走了?”
“是。”
“護好她,不長眼的都處理了吧。”
聲音夾雜着春夜的涼意。
如月,你一定在怪我吧,再等等,再等等。
玉佩被收入錦盒中,藏在暗格裏,無人知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