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春交融。
一早起來便能體會雪融日的寒冷。
賀雲初披衣下牀,孟嬌嬌安排的丫鬟杏林立即上前來:“姑娘可別下牀了,外頭大冷天的,再凍着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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賀雲初躺不住,一夜過後她蓄了不少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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門剛推開,卻見一提披着袈裟進來。
賀雲初沒見過他,有些疑惑。
杏林解釋:“這是一提大師,我家小姐找來給姑娘看病的。”
這袈裟有些眼熟,賀雲初問:“弘法寺的?”
一提雙手合十,唸了句經,而後微微詫異。
昨夜他診脈的時候,面前這位姑娘分明氣息微弱,胎相不穩。
可一夜過後,身上彷彿恢復了生氣。
隱約也還是有些病氣,到底是沒有那種奄奄一息之感了。
“老朽聽聞姑娘拒不肯放棄孩子,特再來一看。”
賀雲初捂住小腹往後一退。
半晌她笑道:“有勞大師了,不過我也略懂醫術,我的身體狀況自己還是略知一二的。”
一提便收回手,只是目光還是在賀雲初身上打量了一圈。
“既然這樣,老朽也不打擾。”
賀雲初叫他那個眼神看的有些不適。
一提走後,她小聲問杏林:“他是孟姐姐的朋友?”
杏林受過訓誡,不能將昨夜殿下到此的事情透露給賀雲初,以爲她懷疑什麼,瞬間有些緊張:“啊?嗯!”
她的反應很奇怪。
可是賀雲初更覺得那個一提奇怪。
方才她拒絕的時候,意外地捕捉到對方臉上一絲表情。
她解答不出那表情的寓意。
一個出家人,經書香火看多了,身上帶着一股慈悲爲懷的特性。
剛才那一眼可能是她恍惚了,只覺得老和尚身上的氣息沉了沉。
她問杏林:“你方才有覺得哪裏奇怪嗎?”
杏林光顧緊張去了,壓根沒仔細看一提的反應,她一臉茫然:“啊?”
算了。
大概是剛經歷宮裏那場禍事,心底對什麼都有懷疑的緣故。
她甩頭,撇開腦中一些虛浮的想法。
這時候趙素也遠遠走來,手上端着一碗藥,看見賀雲初,疾步過來。
“怎麼下牀了?你現在可不能亂動!”
賀雲初扶住她:“娘,留聽閣重新開業定在初八,佈置的手稿還在琉秀坊,我得去看看。”
都什麼時候了,還在關心留聽閣的事。
趙素也難得的生氣了。
她沉下臉來:“今兒個初一,少了你事情也不是不轉了,手稿可以喚下人去取。”
賀雲初跟本等不了,雖然容錦昨夜威脅她住在孟府,可是如今衛凜目的不明,她住在這裏,若是給孟柯父女招來禍端就不好了。
所以她在這住着不好。
趙素勸她勸不聽,又拿她沒有辦法。
正急的滿頭大汗,瞥見孟柯匆匆從門口走來。
他表情不太好看,隱約透露着一股嚴肅。
而且從臉色上看,略顯疲憊和滄桑,似乎一夜未睡。
“阿素,帶着小初回屋裏去,我跟嬌嬌得進宮,短時間或許回不來,你們穩妥一些,府裏的下人隨意使喚,就是沒事不要隨便出去。”
年節下的,就是早朝也要到初五才恢復。
“發生什麼事了?初一要去上朝?”
孟柯眉頭擰成死結:“昨天夜裏,西塘大街的觀月湖上放煙火,結果出事了,死了二十八人。”
也就是昨夜後半夜的事,孟柯接到急報匆匆離府,方才得了空閒回來換朝服去上朝。
賀雲初驚訝:“死了這麼多人?是煙火爆炸了?”
孟柯點點頭。
昨兒個除夕,帝都四處都在鬧燈會。
城裏沒有戒嚴煙火,因此煙花爆竹都是常事。
偏偏在觀月湖上出了事。
孟柯只來得及匆匆交代幾句,這事十萬火急:“安防一直是太子殿下的職責,這事出的比想象的要嚴重,聖上勃然大怒,已經讓人將太子拿下了。”
還真是撲面而來一口大瓜!
賀雲初昨夜暈乎乎的,還沒理清宮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。
只知道好像是太子順便救了她一波。
但是太子韞被皇帝拿下?
可能嗎?
皇帝誒,一向以衛司韞爲重的皇帝,將他拿下了發落?
見她一臉疑問,孟柯主動解釋道:“昨夜太子匆匆趕回,因爲軍糧的事情牽扯了戶部,如今聖上斷了一只臂膀,估計是怒了,這個當口,百姓出事,太子怕是沒有那麼容易逃脫。”
居然是這樣?
太子韞在大局未定的時候,居然公然跟皇帝翻臉?
不要命了還是不要權勢了?
難道僅僅是因爲不能容忍戶部的作爲,或者急於收攏西北軍的人心?
不論哪一種原因,都來的太過突然了。
衛司韞是個玩弄權勢的人,他應當不會不瞭解,失去皇帝的庇佑,跟皇帝鬧掰,那往後的路將有多難走。
尤其他如今還沒到大全在握的時候。
不管是哪種原因,賀雲初都覺得衛司韞此舉冒險了一點。
而且如今當口,又出了煙花的事情。
“人當真被抓起來了?堂堂太子殿下,不會看押受審吧?”
孟柯覺得這次的事情真不好說:“皇權裏面哪有真人心,便是聖上,對殿下也未必有幾分真心,何況讓劣質煙花混入皇城,本就是失職之罪。”
孟柯如此憂心忡忡,想必事情明朗不到哪去。
賀雲初有些唏噓。
自己本來還想找衛司韞談一談,如此一來,只怕變數也是說不準。
一朝臣子一朝臣。
沒準衛凜真的翻臉無情,事關錢袋子,便是兒子的面子也不一定會給。
誰讓太子韞非要去觸皇帝的逆鱗呢。
不過賀雲初對衛凜實在沒有好感,他這種皇帝,賀雲初是卻之不恭的。
而太子麼——
若是在衛凜和衛司韞之間二選一合作,那賀雲初寧願選擇素未謀面的太子韞。
想到這,賀雲初心下有了主意:“孟將軍趕快去吧,雲初回琉秀坊一趟。”
外頭的副將又在催,孟柯沒辦法,眼下政務要緊。
他不好多加阻攔,只能給趙素使了個眼色,讓她自己想辦法勸人。
孟柯匆匆離開後,賀雲初沒多加思考,轉向趙素:“娘,你與我說說太子韞的爲人吧。”
向來和順的趙素卻突然沉下了臉。
“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小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