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 上面繡着的一個婕字已經蒙了塵

發佈時間: 2025-02-07 18:55: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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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柳兒顯然也不信賀雲初能救皇帝。

趙素也不信。

這皇宮上上下下,幾乎沒有人信。

但是手中大氅溫暖,像這寒夜中的炭火。

雖然只言片語不曾有,可賀雲初莫名地覺得,容錦是在給她支持。

猶如白日裏那個沉甸甸的金獅子。

很奇怪,明明相識不久。

卻莫名信任。

“小柳兒,信我。”賀雲初接過她手中的藥箱:“我不會讓此次的事情連累你們的。”

小柳兒滿臉動容。

取了箱子裏的東西,賀雲初要了一張寬闊檯面。

‘垂體瘤’對她來說非常熟悉。

現代人的常見病了。

她來時讓趙素講了講皇帝的脈象,又打聽了些日常起居的瑣事。

衛凜經常頭疼。

眼睛浮腫滲淚。

這都是因爲腦中的東西壓迫了神經。

沒有現代的醫療器械,判斷不到東西長在哪個位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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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垂體瘤是能靠吃藥得到緩解的。

賀雲初掏出一堆琉璃杯盞,讓圍觀的太醫再次議論紛紛。

“她想做什麼?”

“難不成裝藥的換成琉璃盞,聖上的病就能好的快了?”

“無稽之談!”

賀雲初投入地侍弄自己的東西。

燃起蠟燭,燒熱杯盞後加入研磨好的藥粉。

她要靠一套化學反應,得到一種西藥。

奧曲肽!

杯中熱氣寥寥,蒸餾水被引流至廢盞裏。

徹底燃燒後,杯底留了一層白色的粉末。

賀雲初鬆了口氣,眼睛亮晶晶的。

她將東西收集起來,用小藥匙壓成丸,就要掀簾進去餵給衛凜。

“娘娘!”一個老太醫跪下,哭求道:“不可啊!這賀七遭逢鉅變,也不知是否已瘋,她的藥哪能隨便給陛下吃!”

又一太醫跪下:“是啊娘娘,方才她不知用了什麼巫術,這藥不可信吶!”

賀雲初着實被氣到:“你們一幫老匹夫,自己不行還攔着別人施救,我看你們就不盼着聖上好!”

一頂大帽子扣下來,屋內所有太醫紛紛下跪。

臉色青白。

賀雲初冷笑,她能不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?

若是自己治好了皇帝,他們便是醫術不精。

所以才絞盡心思攔她!

但她賀雲初偏偏不吃威脅這一套。

“看好了,”賀雲初將杯底還剩的白色粉末刮出來,當着衆人的面和水吞了:“有事也是我自己先擔着,讓開!”

太醫們顫顫巍巍讓了一條道出來。

鬱慧彌攙着嬤嬤的手,冷眼一瞥,到底是沒有說話。

將藥喂進去起效的時間也沒那麼快。

被賀雲初好勸歹勸,趙素才去了偏殿休憩。

鬱慧彌更是沒守過夜,早早被伺候歇下了。

賀雲初如今擔着皇帝的命,四處都是看守的人,根本走不得。

只能在衛凜殿內靠着石柱打盹。

已經到了丑時,天微微放出灰藍。

再過一個時辰,就該天亮了。

宮燈牽出一條長線,在天幕中連成明珠一般的白芒。

‘嗬’——

‘嗬’——

龍牀上的人發出起伏的呼吸聲。

賀雲初幾乎瞬間便醒了,她衝到衛凜面前,擡手掀他的眼簾查看。

瞳孔沒有那麼渙散了。

賀雲初鬆了口氣。

證明那藥是有用的。

她握了一把脈,除了有些急,不見其餘的驚險。

只要安心等人醒來就行了。

至多一天就該醒了。

賀雲初將衛凜的手塞回被子。

剛要撤開時,卻被夢中的人突然一把攥住了手腕。

賀雲初剛想抽回手,衛凜卻穆地說了話。

“朕不是故意!”

這是夢見什麼了?

賀雲初沒打算聽人夢話,可一時卻沒有掙開手。

衛凜額頭深深的擰着:“連生蠱…不是朕故意!”

連生蠱!

衛凜知道連生蠱!

不是故意…不是故意什麼?

容錦身上有連生蠱,他說另一頭在二皇子身上。

難不成——

這連生蠱是皇帝下的??

可是一頭是親兒子,一頭是區區臣子,爲什麼呢?

“婕兒,你不要怪朕…”

潔兒又是誰?

皇后閨名鬱慧彌,不叫什麼潔。

容錦的母親…叫什麼她還真不知道。

若說這連生蠱經過衛凜的手,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?

皇城中,皇權是香餑餑。

皇帝難不成爲了防止兒子篡位,所以用連生蠱牽制皇子?

靠,越想越膽寒。

一低頭,賀雲初對上了衛凜睜開的眼。

頓時:“……”

方才想的東西瞬間嚇沒了!

賀雲初趕緊跪下:“叩見聖上,聖上萬安!”

外殿的人聽見動靜,見此又是震驚又是驚喜,統統跪了下來。

“聖上萬安!”

“聖上萬安!”

天朦朧亮了。

蔡柄快步入了殿。

軟塌上的衛司韞還在批奏章。

蔡柄不敢靠太近,怕身上的寒氣過給他。

“殿下,聖上醒了。”

衛司韞翻頁的手一頓。

蔡柄隱隱有些激動:“沒成想七小姐真行,不過一顆藥丸下去,聖上居然真的醒了!”

衛司韞將奏摺放回去。

衛凜醒了這件事於他而言,無甚驚喜。

醒了,他已經計算好的路就能繼續走下去。

沒醒,他就要開始盤算如何快速培養黨羽對付後黨。

鬱慧彌外戚衆多,父兄都是實權在握。

而他,除了母親留下的一支北疆軍,背後再無大樹。

這條路雖要難上一些,卻不至於走不動。

可他沒想到…冥冥中賀雲初居然助他一回,衛凜真被她治活了。

蔡柄還自顧自地激動:“七小姐真是我們的福星,聖上醒了,皇后還是會以爭寵爲主,我們在前朝能做的事就更多。”

衛司韞手腕強,可如今也遠沒有到能坐穩皇位的地步。

“她若是知道自己無意之舉,助的是本宮,怕是拼死也要鬧一番。”

畢竟在‘容錦’面前時,賀雲初對衛司韞的討厭不似裝的。

有一日真相大白,也不知道她會是什麼表情。

“呃。”蔡柄撓頭,有些惆悵:“不然殿下還是找機會跟她坦然吧,紙包不住火,總會知道的。”

“咳咳。”衛司韞清咳,起身要出去。

走動間,他袖袋裏的東西掉出來。

蔡柄撿起,爲難道:“王妃娘娘繡的荷包太久了,殿下,換個新的吧。”

衛司韞劈手奪回。

錦藍的荷包已經褪色,上面繡着的一個婕字已經蒙了塵。

衛司韞端詳半晌,重新放回袖袋裏。

“備馬,出宮。”

“大早晨的您不去溫玉宮看聖上,這出宮去哪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