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雨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。
宋歡的意識有些昏昏沉沉，但還是看到站在浴缸前的傅辰年解開了襯衫釦子。
他身上的衣服也都被雨浸透，粘在一起，看上去有些黏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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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一個潔癖很重的男人，隨手脫掉衣服扔在一旁，跟她的衣服交疊在一起，連上面的泥土都是來自同一片土地。
宋歡沒什麼力氣，頭仰在後面的浴缸上，閉了閉眼睛，發出有些難受的聲音，“嗯……”
外面的雨一首都在下，彷彿只要沒有人阻止，就能夠繼續這樣傾盆大雨的顛覆整個城市。
玻璃窗被敲打的嘩嘩作響，讓她昏昏入睡。
下一秒，她就感覺到浴缸裏面的水變得浮起來，本來在鎖骨上的水面，一下子就上浮到她的下巴。
身後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。
傅辰年從背後抱着她，讓她坐在了自己的懷裏，“別睡覺。”
他說話時，胸腔有些震動。
傅辰年清洗着她身上被染髒的痕跡，彷彿不嫌棄她身上很髒，也沒有了潔癖，動作很仔細。
宋歡沒有什麼力氣，只能夠躺在他的懷裏，任由他上下動作。
她想拒絕，也拒絕不了。
就好像以前無數個深夜，他們彼此綿纏到最後。
宋歡耗盡了渾身的力氣，只能夠任由他擺佈。
他們無數次地從大牀到陽臺，又到落地窗前的沙發，最後面到浴缸裏，她也是像現在這樣，渾身沒有半點力氣，被他折騰。
但現在，他們之間沒有半點旎旖的心思。
傅辰年很仔細地清洗着她身上的髒污，從她的頭髮到她的腳尖。
在他的身邊，宋歡竟然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安全感。
她閉了閉眼睛，突然問他，“爲什麼要來找我？”
傅辰年聽到她細如蚊吶的聲音，動作頓了一下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。
等將她清洗完之後，他將她從浴缸裏面抱了出來，用一條毛巾裹着，又在花灑下面徹底地清洗乾淨，這才將她打橫抱起，走到臥室的大牀前，將她放了上去。
洗完澡之後，皮膚跟牀單接觸的那一瞬間，讓宋歡舒服得立刻就要睡過去。
再加上劫後餘生的慶幸，還有在山谷裏面苦苦堅持的疲倦，讓她整個人都往沉睡的深淵裏面墜落。
傅辰年將她抱進懷裏面，拍了拍她的背，“睡吧。”
等她醒來，他再告訴她，他爲什麼要來找她。
他不會告訴宋歡——
在聽到她掉下山谷，很有可能生死不明的時候，他到底在想些什麼。
很多人都說，他是一個難以捉摸的男人，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想法。
有時候就連傅辰年自己都不清楚，自己都在想些什麼。
他只知道，他不願意看到宋歡離開他。
或許應該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，讓她永遠都沒有意外發生的可能，他才會覺得滿意。
只要離開他的視線範圍之內，宋歡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，甚至是面臨着死亡。
他無論如何，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。
過去的那些恩怨，在生死面前，似乎都變得不再重要。
既然他們都還沒有離婚，那就不離了。
他想，讓她再給他生一個孩子，就這麼糊塗地過下去。
他似乎也並不排斥。
這一夜，反而是宋歡睡得最好的一晚。
她睡得很沉，甚至都沒有做那些光怪陸離的夢。
沒有幾年前傅辰年跟陳琦月的背叛；
也沒有被誤解、把陳琦月推下樓梯，害得她流產又終身不孕；
更沒有傅辰年親自把她送進監獄……
沒有那三年裏監獄裏的折磨、也沒有出獄之後宋書言被奪走的切身之痛。
一切都好像被拋之腦後。
她只是沉沉地睡着。
這夜很漫長。
第二天早上，磅礴的雨勢終於小了一些，天邊泛起魚肚白。
烏朝宗起得很早，在山裏住的這段時間了，早就己經習慣了早睡早起。
五六點鐘的時候，就己經小木屋的門口，看着外面逐漸小下來的雨，打着傘去當初掉下去的那個地方，看自己養的小土撥鼠有沒有出什麼事，還活着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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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果到的話，就看到周遲己經在幫他修繕被雨水沖垮的小木棚。
他走了過去，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裏。
周遲看到他，對他說道：“你修的挺好的，但是這個地方沒有排水，如果在下一次像昨天這麼大的雨的話，很有可能會被完全沖垮……你看，這一次就己經差不多七零八落了。”
烏朝宗點了點頭，說了一句謝謝，又只能夠折回去，回到了小木屋。
宋歡睜開眼睛醒來，全身一陣痠痛。
她動了一下脖子，就看到身旁一張放大的俊顏。
傅辰年也睡得很熟，就這麼躺在她的身邊。
宋歡有一陣恍惚，以爲他們兩個沒有離婚，回到了他們新婚時候，像是時空穿越。
察覺到她目光的注視，男人沒有睜開眼睛。
他似乎知道是誰在看着他，大手一伸，就按着她的腰，將她往自己的懷裏面摟了一下，“再陪我睡一會兒。”
宋歡沒有出聲。
片刻後，才問他，“爲什麼來找我？”
爲什麼要冒着生命危險來救她……
她死了，他不應該更鬆了口氣嗎？
傅辰年緩緩睜開眼睛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，“明知故問。”
宋歡一頓。
明知故問？
她是真的不知道。
“你不是陪在陳琦月身邊，她好了？”
傅辰年突然勾着嘴角，笑了一聲，眼角眉梢都帶着一點笑意，“還在生氣？”
他把她往懷裏面帶了一下，又低頭去吻她的額頭，“醋勁挺大。”
他熟稔而又親暱的語氣，讓宋歡有些恍惚。
以爲自己是時光回溯，回到了兩個人還是男女朋友的時候。
他也會用這樣的語氣來取笑她，說她醋勁大，是個小醋精。
但時過境遷，他們之間早就不是曾經的關係，甚至彼此憎惡。
宋歡從沒想過，還會有跟他這麼心平氣和的時候。
她有些不適應，下意識躲開了他的視線，“我沒生氣。”
她掀開被子想起身，又被傅辰年攬着腰抱了回去，“時間還早，多睡一會。”
宋歡皺眉，“傅辰年，你是不是忘了，我們早就分開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