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聽難產,孟嬌嬌打轉的腿更加閒不住。
“若是有要拿主意的,要牽扯到孩子性命攸關的,殿下不在怎麼行?”
方儲玉迫不及待:“他今日若是不出現,裏邊的母子倆往後就與他沒幹繫了,我這就去找我爹孃,讓他們想想辦法。”
他說着就要跑,被孟嬌嬌在背後踹了一腳:“你少來裹亂了!”
說着也往門口走,邊衝沐風吼:“備馬,我進宮一趟!”
方儲玉摔在地上,又慌忙爬起來,還是往外衝:“你們等着,我爹孃肯定有辦法!”
留在原地的宋子都和孟柯兩人面面相覷,都莫名覺得自己很廢物。
孟柯揚聲道:“阿素!怎麼樣了?”
這一會時間也沒有再聽見賀雲初的聲音,可萬不能出什麼事才好。
“我給她喝點蔘湯,小初沒有力氣了。”
趙素的聲音帶了點泣意,氣息都不穩了。
孟柯哪裏受得了,他煩躁地跺了個地。
“不行,嬌嬌行事向來衝動,我怕她捅出什麼簍子來,我也得去看看去,別是殿下那邊當真出了什麼事。”
平日裏殿下對賀雲初的上心都是瞧的見,今日即便是賜婚,也不應該撒手不管這裏才對。
“阿素,你照看好小初,我讓孟璽先過來照看着,你有什麼要緊的,都直接找他啊!”
“哎將軍!”
只剩下宋子都站在原地。
可他一個外男,縱然有心要幫忙也幫不上。
不知道該怎麼,只能急的在原地打轉。
屋裏頭的賀雲初似乎攢了點力氣,可是那撕心裂肺的聲音越聽越叫人難受。
整顆心肝都攥在一處了。
院裏頭什麼都不多,下人最多。
琉秀坊裏的衆人匆匆趕到,姑娘們都急匆匆進了裏間。
不一會兒就傳來四處壓抑啼哭的聲音,大約都是第一次直觀地瞧見女人生孩子,紛紛忍不住。
“賀姐姐,不要怕,沒事的,一會兒就好了。”
“替賀姐姐拭拭汗,快!”
“握着我的手吧,沒事的我耐疼,你使勁捏。”
總之鬧哄哄,吵嚷嚷的。
·
宅院外,牆根下。
隱祕的樹蔭處,一個身着青衣的男子從宅院側門踏出來,赫然是賀雲初苑裏的下人打扮!
他躬身朝樹下的一個男人行了禮:“主子。”
“怎麼會難產?”那位被喚主子的男人壓低聲音:“不是說胎相看起來會生的順利?”
“也不知道爲何,總之裏頭亂成了一遭,我怕照此耽擱下去,衛司韞就真要到了。”
男人露出半邊臉,在樹蔭的遮蓋下瞧不真切。
他從袖中掏出一個上等雕花木盒子,塞進那下人手中:“想辦法讓穩婆喂她吃下去,要快。”
下人接過,匆匆地又跑了。
院裏還是亂糟糟的,那下人找了個丫鬟,交代兩句後丫鬟端着盆熱水進了屋。
正在穩婆也急的冒汗之時,她悄悄放低了身子,將從木盒中取出的藥丸過到穩婆手中。
兩人的視線只在一瞬間交匯,其中的暗喻不言而喻。
然而無論趙素,香姐,還是後邊趕來的妹兒小柳兒,全都一心撲在賀雲初身上。
完全沒有注意到兩人隱祕的舉動。
穩婆將藥抓在手裏,穩了穩心神才道:“沒辦法了,老身只能冒險給七小姐喂一粒藥,這藥能加速生產,不過也是有副作用的。”
趙素臉上全是汗,急問:“什麼藥?”
穩婆將藥亮出來:“七小姐如今難生,不是辦法,老身接生好幾十年,遇到的難產沒有一百也有幾十,曾經也給人餵過。”
這穩婆確實是扶風城裏較爲有名的,賀雲初那時候才早早將人召到的宅院中候着。
如今賀雲初口中咬着一塊白布,用力過頭使她整個人都虛弱至極。
她大喘了兩口氣,對穩婆道:“我、我聞聞。”
穩婆忙遞上去。
這確實是真的藥,各種草藥彙集製成的。
賀雲初沒有聞出什麼毒藥成分。
她雖然不敢輕信,可是也實在沒有力氣了。
朝門口最後望了一眼,那道門依舊沒有被推開的動靜。
她心一橫,從穩婆手中咬過那藥,咀嚼兩下竟然幹吞了下去。
“聽我說娘。”她緩了緩,儘量保持清醒:“待會若還是生不出來,你來替我剖腹。”
什麼!?
“剖腹?!”香姐叫喊了一聲:“怎麼可以!自古就沒有剖腹的道理,你爲了孩子,不要命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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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素也一臉凝重,她抓緊賀雲初的手:“此舉萬萬不可,你不要胡思亂想,會沒事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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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說着,卻是掉下眼淚來。
都說女人生孩子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,賀雲初如今不就是一只腳在鬼門關嗎?
“不——”賀雲初說話費力氣,只能挑重點說:“我教你,你想辦法、辦法讓我不要暈…過去,我教你如何開刀。”
雖然條件一百個不允許,可是當真走到最後,不剖也不行。
她懷胎十月,不是爲了死在產牀上的!
妹兒已經被嚇壞了,一個勁地哭:“怎麼會這樣啊,怎麼你要生個孩子就這麼難。”
從最初的懷胎,到如今生產。
賀雲初經歷了幾次生死一線了?
“沒…事的。”賀雲初被疼的說不出話:“不會有事的,娘,讓他們準備刀和針吧。”
她鐵了心,趙素此時不可能駁她的想法。
更何況她是大夫,對這次還是有些經驗的,只是沒有經歷過給婦人剖產而已。
她叫人按清理重傷的規格佈置了東西。
而賀雲初卻好似因爲那顆藥丸,重新有了力氣,就連身上的疼痛也減輕了一些。
這穩婆身上,難不成真的有兩把刷子?
“七小姐,再用用力,只待老身看見腳,便藉助人力將他拖出來,您再用用力!”
賀雲初雙手攥緊身側的錦被,攥到青筋暴起:“啊!!!!!!!”
下腹墜脹的感覺源源不斷,隨着力氣往下,下體感覺整個骨頭都被撐開。
痛!
太痛了!
她似乎都能聽見自己骨頭細細密密裂開的聲音。
“好疼啊。”脫力的那一瞬間,似乎有東西被擠出了體外。
隨即,賀雲初只來得及看到一眼穩婆捧着的一身是血的小娃娃出來。
全身只有穩婆的一只手臂大,小腳上一片紅色晃過,隨即賀雲初失去了意識。
“小初!”
“賀姐姐!”
“祖宗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