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清檸?!
賀雲初聞言別開臉,她眼眶裏的那滴眼淚到底是沒有落下來。
林清檸此刻來,無疑是往她心口扎刀子。
賜婚。
對,賜婚爲何會在今日?
可是她發現自己要生的時候,那個時間,照如今往前推,那時候賜婚的聖旨應當已經下了。
會是林清檸嗎?
可是除了她,還能有什麼可能?
她曾經得罪過什麼人,要令對方千方百計,早早將底細安排進她身邊,就爲了換走孩子嗎?
而即便是如此,對方本有機會做的更加乾淨。
他只要將丫鬟帶走滅口,或許就不會有給衛司韞追查的機會。
這裏面種種,包括那顆助她生產的靈藥,仔細想來,都是漏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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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見!”衛司韞冷冷回道:“本宮料理了宅苑的事,自然有找她的時候!”
下人哪裏聽不出太子殿下言語中的怒氣,慌忙應了就要去趕人。
“等等!”賀雲初從牀上掙扎着起來:“我要見她!”
來通報的下人一時進退兩難,走也不是,讓人進來也不是,拿不定主意,惴惴不安地望向衛司韞。
衛司韞對上賀雲初時,溫軟了性子,耐心十足:“乖,我知道你在想什麼,孩子的事一定給你個交代,但是林清檸沒有見的必要。”
“爲什麼?”賀雲初不懂他的心思:“孩子不見的時間正正好好是你們被賜婚的時候,我問兩句都不行了?”
賀雲初還沒有聽說林清檸割腕自殺的消息,衛司韞此舉,在她看來就是在護着林清檸。
“你們婚期定了嗎?”賀雲初死死瞪着衛司韞:“這個婚事能助你拿到不少你想要的東西吧?西北三十萬大軍的調遣權穩了對吧?所以我問都不能問她一句了?”
這世界真是可笑。
她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,來不及抱上一次就丟了。
而男人卻能轉身就迎娶一位美嬌娘,事業豐收,親事美滿。
她早就說過她不信衛司韞的……
她就不應該信這個時代,驅逐權勢的男人!
“雲初。”
賀雲初的眼神明明白白寫着懷疑,是信任崩塌,也是絕望到無可奈何。
這樣的眼神叫衛司韞慌亂。
他胡亂地用脣在她額頭親吻了一遭,溫聲哄:“不是,賜婚不是我的本意,也絕不會與她成婚,你信我。”
是嗎?
賀雲初在他溫熱的懷抱裏,心一寸寸地變冷。
“那你就讓我見她!孩子的事若是與她有關,我就是拼了命不要,她也要付出代價。”
衛司韞何嘗不是這樣想?
可他不想讓賀雲初去面對林清檸,她畢竟毫無權勢,開罪一個林清檸,就是與梁家爲敵。
林清檸如今好歹有個郡主頭銜在,衛凜只要一日在,那麼即便是他也暫時動不了她。
更何況如今沒有證據,即便真是林清檸做的,衛司韞也不想這時候驚動她。
她現在跑上門來,無非是出於心虛,或者拿着白日的賜婚聖旨給賀雲初找難堪。
賀雲初已經夠累了,他不會讓林清檸再給她找不痛快。
而且他不見,林清檸探查不到他的態度,若是心虛,她就會有後續動作,他要等的,也是後續動作。
孩子是賀雲初的命,他雖不說,可也曾熱切地期盼過這個孩子。
東宮寂寥,他嘗過這個院子里人來人往,圍坐一團的日子,就會不禁奢求更多。
想看賀雲初面對經營賬簿時的喜悅和小得意,也幻想過屬於他們的孩子在院子裏蹣跚學步。
也許稍顯平常了一些,可想到這裏,衛司韞發現自己少了許多賀雲初出現之前,那種汲汲營營不知爲誰的彷徨。
“睡吧。”衛司韞抱着賀雲初哄:“交給我去面對,好不好?”
方才喂賀雲初喝的藥中,趙素下了些安眠的草藥。
她知道賀雲初必然睡不着,可不睡,她這身子定然遭不住。
賀雲初確實已經虛弱至極,她伏在衛司韞肩頭,質問聲越來越輕,眼皮緩慢的合上,眉間的褶皺卻很久都不散。
衛司韞枯坐半夜,輕輕將人放在枕上時,忍不住指腹撫上她額間,眼中萬分繾綣。
起身離開房間,跨過門檻那一刻,衛司韞眼中的溫柔消散,變成了猶如閻王般的冷冽。
今夜的扶風城註定是個不眠夜。
大批宮中守備軍被調遣而出,城內關卡層層把守,城門更是只進不出。
衛司韞儼然將一整個扶風城控制了起來。
每一間民房商戶都被徹徹底底的搜查,還有城中有近日生產的人家,若丟了嬰兒的,都被召來問話。。
民間更是流傳了一條傳聞:太子的下堂妻賀雲初,誕下皇女,卻又弄丟了。
謠言與現實離經叛道,但凡傳頌者,皆被莫名帶走。
衛司韞邁出大門,長階下停着一輛宮中的御用馬車。
釵環見了人,慌忙下跪:“殿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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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料衛司韞的臉色比白日聖上賜婚時還要難看,他只是冷冷一掃馬車,問道:“怎麼還在這?!”
林清檸這才掀簾而出,她面容蒼白,手腕上包紮着極其顯眼的紗布,還隱約可見一點血跡。
那是午時衛司韞要衛凜收回賜婚詔書,她拎起刀子在自己手上劃的。
衛司韞從不知道林清檸這麼狠,下的是狠勁,那血在短期內差點沒有控制住。
今日她第一次看清林清檸。
以及她背後的野心。
那一瞬間他甚至有些釋懷,覺得林清檸與自己有些像。
都在隱忍,都在伺機,而後不擇手段。
他們捆綁在一處,確實是雙贏。
可他從來不屑有人在他身上動手腳。
林清檸緩緩下跪,帶着這副病體,顯得比病牀上賀雲初還要楚楚可憐:“殿下,聽聞雲初生產時遭遇意外,清檸不放心,怕她是因我而起,特來此求一見。”
“因你而起?”
林清檸鬢邊有冷汗,她意外的是她如今已經這樣了,衛司韞還任由她跪着不叫起。
莫不是當真在懷疑她?
她千算萬算,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人做事能留下如此大的漏洞!
孩子被調換的事情敗露,適逢今日賜婚,她定然是被懷疑的第一對象!
也不知道賀雲初在太子面前嚼了什麼舌根。
她難以安心,所以只能等在這裏。
割腕的時候衛司韞很快叫來太醫,想必也是不想她死的,那她就還沒輸。
“今日聖上的賜婚詔書來的突然…都是清檸的錯,殿下,清檸傾心殿下已久,所以不曾拒絕,可是若釀成雲初的大禍,清檸也是萬死難辭其咎!”
衛司韞居高臨下,望着林清檸。
這一番話可謂是剖心剖肺,林清檸就連女孩家的矜持也丟了,傾心二字都敢說出口。
可他緩緩冷笑:“好一招以退爲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