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肆!!”
柳言旭剛想說些什麼,就被一道嚴厲的聲音打斷,李悄然擡頭向聲音的主人看去。
只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,被人緩緩從人羣后推出來,而人羣自發恭敬地讓出一條道路。
“你別忘了,爸爸的死,別忘了我這腿是誰造成的!!”
柳言旭緊閉上眼睛,深吸了一口氣,彷彿是在下定某種決心。
接着,李悄然被柳言抱起,轉身走向圍欄邊。後面的人羣沒有人阻止,包括李慄玉。
李悄然轉頭看向李慄玉又看向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,絕望的閉上雙眼,等待死亡的到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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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柳言旭,我真後悔遇見你。”
李悄然的手無力地垂下,迷藥的作用讓她說話都有些飄飄然。
柳言旭臉上的表情停滯了一秒,隨後不屑一笑,俯視着李悄然絕望的臉。
“傷心就對了,你以爲你李悄然是什麼香餑餑,我上趕着喜歡你啊,要不是因爲你有點作用,誰稀罕和你在一起啊。”
柳言旭頓了一會兒又說:“不過是逢場作戲,姐姐,想不到你還挺當真的啊。”
李悄然閉上眼睛,心中的悲傷蓋過恐懼,化作根根細針,刺入她的心臟,疼到她渾身發麻。
“下輩子,記得擦亮眼睛啊姐姐,也不要做着你傻白甜的夢了,不是所有人都會寵着你的。有的話,也不過是因爲有利可圖。”
“……”
她好後悔啊,她好想回家。她好想好想爸爸媽媽,好想她的兩個哥哥。
“阿肆,趕緊動手,時間一長,李家的人發現她不見了,我們不好脫身。”
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又說。柳言旭在圍欄邊站定,胳膊擡起,李悄然在圍欄處懸空。
“柳言旭,我詛咒你永遠都達不到你的目的,永遠都不會再有一個真心待你的人,詛咒你每日每夜都活在痛苦中。”
李悄然神情崩潰,眼淚爭相從眼眶子裏流出,語氣卻十分有力。
柳言旭又停頓了一下,也只是那一下。
隨後,他一鬆手,李悄然直直落下,“撲通”一聲,海水瞬間將她吞噬。
李悄然不甘心地划動着手臂,憋着氣,想要浮出水面,只是體內迷藥作用,她只掙扎了幾下,就沒了力氣。
好不容易浮出海面了,又被一個浪花打入水裏。
之後,就再也沒有浮上來過。
李悄然看着眼前的一點點光慢慢變暗,變暗,直至消失。
死亡時,她腦中放映着她的一生,像一盞走馬燈在腦中不斷旋轉着。
等李悄然有意識時,海水已經被照亮。
視線所及之處,是一片碧藍和穿梭的魚羣。
在不遠處,有一個人飄浮在海水裏,淺色的衣裙隨着海水飄揚,雙手張開,安然不動。
李悄然看着看着,下意識走近了一些。
待走近時,才發現那竟然是自己。
她張開自己的雙手看了看,發現自己的手掌竟然是透明的。
一只水母穿過她,游到了她的身後。
李悄然驚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和身邊的屍身。
想到了什麼,她張開雙臂去擁抱自己的屍身,在抱上的那一刻,卻從屍體中穿過。
李悄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可能是神話傳說中的鬼魂了。
想到自己已經死了,她背對着屍身,抱着自己,痛哭流涕。
一只海豚遊過,將李悄然的屍身往上推。
推累了,剛停止一下,屍體便緩緩向下沉。
突然,李悄然的靈魂感覺到一陣拉扯,就在一瞬間,她就感覺自己正在被往上拉,直到她與自己的屍身面對面,這股拉扯力才消失。
李悄然轉身往自己的屍身游去,看見一只藍色海豚正在自己的屍身下,託着自己。
那只海豚還未成年,小小的一只,尾巴不停划動海水。
“謝謝你啊,小海豚,我已經死了,不用託上去了。”李悄然摸了摸小海豚的腦袋,說。
小海豚似乎能看見她一樣,對着她的靈魂悲鳴一聲。
“沒關係的,你走吧。”李悄然對小海豚笑了笑。
小海豚沒有走,又發出了幾聲悲鳴。
“你還這麼小,推不動的,走吧。”李悄然安慰它說。
雖然這樣小海豚依舊不走,依舊發着鳴叫。
接着,就從遠處游來兩只成年海豚,在小海豚和李悄然的身邊遊着,將李悄然和小海豚圍在中間。
在發出幾聲鳴叫之後,跟着小海豚一起,把李悄然的屍身往上推。
在三只海豚的推動下,李悄然的屍體浮上了海面。
它們又在李悄然屍身旁邊遊了幾圈之後,才離開。
海上兇險,天氣隨時變化,特別是夜晚的海。
沒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,海上是望不到邊的黑暗。
海浪翻涌,席捲着海面。浪聲也不似平時令人舒心放鬆的聲音,帶着無盡黑暗的恐懼和吞噬一切的可怖。
李悄然閉上雙眼,緊縮成一團,捂着耳朵,不敢睜眼半分。
即使知道自己屍身被海浪帶上半空又被拍入水底,靈魂被來回拉扯,她也只敢驚叫着。
熬過了夜晚,直到海面出現魚肚白,帶來光亮,李悄然纔敢睜眼。
她的屍身和靈魂在海上飄蕩的第三天早晨,在稍微強烈的陽光裏,幾艘白色的船,在遠處向她的屍身緩緩靠近。
一人拿着一個平板,在看着數據。
突然,他大聲說道:“在正前方九百米的海里,發現有人。”
這一句話,讓站在甲板最前方的男人,神情激動起來,他搶過那人手中的平板,看着反映海里情況的數據。
“加速向前。”發現海里有人的男人,對着身後的駕駛艙大聲喊道。
他雙手緊握着平板,因疲憊充滿血絲的眼睛,期待又害怕。
他重新走到甲板的最前方,手不自覺握着欄杆,看着正前方。
他不希望是她。
數據顯示出的人正在海里,沒有掙扎的跡象,所以,很有可能是一具屍體。
他很希望她還活着。
可是,發現她手機的船上,空無一人。
看屏幕上顯示,船已經到了屍體周圍。
那個男人等不及了,直接扔下平板,搶過旁邊人的護目鏡,跳進了海里。